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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了一聲道:“進來!”目光又移回我的圖紙上。
“鄉長你好,我是清水村村民張清揚,我想建房子,你給批塊地兒!”說著遞過來地基申請及戶口簿。其實透過了小王,在我這邊只等著蓋個章而已,我抬起頭來,與他目光相接。只見他臉色憨厚,但目光之中卻有驚異一閃而過。他吃驚什麼?是沒想到大家口中的鄉長這麼年輕麼?
我細細看了看他的申請,拿出章來給他蓋了,然後遞給他。抬頭時,只見他正怔怔地看著我,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我叫:“張清揚!”
他怔忡了一下,反應過來了,一臉的迷惑,伸手接過去,臉上竟然不見喜色。我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了?不舒服麼?”他搖頭:“沒有,沒有,謝謝鄉長!!”
我輕輕笑了笑,鄉民們都很淳厚,看我們是真為他們辦事了,心裡感激著呢。其實說來,這也是我們的工作範圍,“當官不與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麼!我又低頭看我的檔案,還聽到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鄉長你忙,我走了!”
晚上,我們一群人去張遠洋家,這也算是一次小小的聯誼吧。長河嚇怕了,非要早點回,張遠洋不依,給長河老婆打過電話,好說歹說,沒讓長河回去。
張遠洋到底是搞宣傳工作的,善於控制、煽動別人的情緒,長河和小王情緒不佳,竟然被他幾句話就逗笑了。遠洋的媽媽和老婆在廚房準備晚餐,張大叔抽著旱菸笑眯眯地在門前迎接我們。和張大叔客氣幾句,大家就到屋裡坐定了。
在張遠洋的情緒帶動下,我相信長河和小王都已經忘記了前晚所見,小王甚至哼起了歌。
六點左右,張大叔和遠洋敬過“祖宗”,我們就開始吃飯了。
自然是邊吃邊聊助興,聊著聊著,就聊到民俗上了,小王奇怪地問:“遠洋,你說你家老祖宗都回來了嗎?你又沒有見過,怎麼知道都回來了呢?”
張遠洋怔了怔,沒想到小王會問這個問題,抿了一口酒,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你不知道,關於這風俗,都是上一輩人傳過來的,一輩傳一輩,真的說來,倒是沒有人見過。但是這種事一向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不過是一頓酒席嘛,再說也都是自己吃了,求一個心安吧。”
張大叔也說:“是呢,這習慣傳著就成了風俗,既然家家戶戶都認同了,就會一直流傳下去,很多事都是不知道出處的!”
小王若有所思地說:“那有沒有誰真的見過呢?”
長河看向小王,目光中有一絲疑惑,長河應該也和遠洋一樣,對本地的風俗極為了解,小王的問題在遠洋家敬“老祖宗”的酒宴上提出來本就不妥,但是長河也想知道,所以雖然疑惑,卻也沒有打斷。
張大叔看了我一眼,我微笑著看他,在他的心裡,我算是這個鄉的大人物了,雖然小王的問題有點不適合,倒也沒有什麼太出格,我在這裡,他即使不給小王面子,也要給我面子。張大叔想了想,說:“近來倒是沒有聽說過,三十多年前聽上輩的人說,遠望村那邊不太乾凈,那裡以前是一座荒山,翦徑的毛賊見有人過去,不用槍不用劍,而是一刀砍下人的頭來,殺人太多,積聚成了怨氣,每到夜裡,那些冤死異鄉的孤鬼在那裡出現,而且擾亂地方。後來來了一個道士,道士細看了那裡的地形,說是這些怨魂生前可憐,只可收服不可殲滅。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自此那邊就安寧了,但到七月鬼節,那裡還是陰森森的,沒有人敢在夜深走那段路。不過,那些靈異的東西,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得見的,據說講個什麼天干地之,什麼前世今生,前因後果來的。”
小王的雙眼開始發直:“一刀砍下人的頭來???”
我們看到的,不正是一個沒有頭的影像?
張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