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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晏傾君的臉病態的蒼白,幽黑的眸子沉靜如死水,撇嘴輕輕笑了一聲,“沒意思。”
“傾君,你怎麼了……”
祁燕的眼又紅了一圈。這個人,不是晏傾君。
她所認識的晏傾君,不管面對何種困境,眸子裡永遠閃著逼人的傲氣;她所瞭解的晏傾君,不管遭遇何種變故,都懂得審時奪度做出最為有利的選擇;她所熟識的晏傾君,即便是被逼入絕境,也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性命。
晏傾君的眸子仍是平靜無波,也無芒光,劇毒發作後迅速消瘦的身子彷彿被風一吹即散。她笑了笑,沒再看向祁燕,而是自行轉身回營帳。
祁燕的手半舉著,抽出一半的劍閃著冷芒,大喝道:“你留在這裡,是要等死麼?”
晏傾君的身形滯了滯,回過頭來,表情不知是木然還是淡然,沙啞著聲音又說了一句,“沒意思。”
說著,便繼續往營帳內走去。
“既然你不走,我陪你。”
祁燕卸下腰間的佩劍,扔在地上,凝視著晏傾君的背影。晏傾君沒有回頭,步履虛浮地回了營帳。
***
自從毒發陷入昏迷,晏傾君從未做過夢,毫無意識地陷入永夜,毫無意識地一日又過一日,無需再步步算計,無需擔心是生是死,無需計較得失,不悲不喜無傷無痛,直到再睜眼時,半月已過。
而意識一旦恢復,空白了半個月的腦袋突然間充斥了十六年來所有的記憶。
她便那樣躺著,任由記憶侵蝕。看著自己如何長大,如何對母親又敬又愛,如何賭氣般不再爭搶依賴奕子軒,如何在戰場上匍匐著掙扎,如何在祁國、東昭、南臨、貢月四國見輾轉流離,如何愛與被愛……
記憶還未在腦中完全鋪展開來,她便沉入夢裡。
說是夢,因為她再清楚不過,白夢煙死了,殊言死了,甚至連永遠陰魂不散般的晏璽也死了,可他們同時出現在自己眼前。
白夢煙一時溫柔婉麗,抱著她說她是她最愛的阿傾,一時聲色俱厲,說她要活下去就要學會不擇手段自私自利。
殊言一時和煦如風,輕笑著說他是他獨一無二的哥哥,一時滿面肅穆,認真地說這世上,人與人之間,不是隻有互相利用。
晏傾君來不及思考誰對誰錯,晏璽便出現了。他手裡拿了三朵薔薇花,粉嫩的花瓣,嬌豔欲滴。第一朵他插在了白夢煙的髮間,於是她倒在血泊裡。第二朵他刺入了殊言心窩,於是他化作一灘血水自此消失。第三朵,他拿著最為嬌嫩的第三朵薔薇花,笑吟吟地走近她。
晏傾君立在原地,看著他,沒有躲,也沒有逃。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昏迷中那毫無意識的半個月,是不是,“死”,也不過如此而已?
死了便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算計。
死了,就一了百了!
所以她站在那裡,等著晏璽用最後一次薔薇將自己送上早該踏上的歸路。只是想到她十六年的人生裡,關於死亡的記憶,她的身子還是略略發抖。
第一次在祁國與商洛的戰場上,第二次在祁天弈的密道中,第三次在奕子軒劍下,第四次在南臨落崖,第五次在白玄景的殺手手下……
短短的十六年,一時之間數不來具體次數的生死一線,每一次她都用堅強來偽裝懼怕,用不屑來掩飾懼怕,卻始終無法擯棄為人的本能,面對死亡的恐懼。
儘管明白自己是在夢裡,甚至覺得“死”,未必是件壞事,晏傾君仍舊全身顫抖。
驀地,迷糊的意識裡,出現聲戲謔的嘲笑:“真沒用。”
對了,生死關頭總會及時出現的晏卿,這個時候也出現了。晏傾君看到他滑膩的笑,看到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