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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止辰是這麼說的,他也的確遵照的執行著。
可是他對於這個從小便如同大山一般的男人,知道的並不多。
那個時候他並不高,小小的手任由著鬱叔牽著來到他的面前,他聽見身旁的男人對著一個比他高出許多的男孩說,「小淮,這位就是止辰,也是我的孩子,以後就由他來照顧你了。」
男孩很高,他不得不使勁的仰著脖頸才能勉強看到他的下巴,逆光在他的面頰上形成大片的陰影,以至於他脖子痠痛了也看不清男孩真正的面貌。
但是過了一會,對面的男孩終於是蹲下身來,手掌撫摸著他的短髮,那是他從未體會到的溫暖。
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又忙於生計,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那是一個很落後的山村,父親生前在村裡的口碑並不好,他總能從其它孩子間的眼神和肢體語言中看到漠視的鄙夷、輕蔑的嘲諷,雖然他並不知道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以至於自己要整天被辱罵成「神經病的兒子」、「變態狂」、「骯髒」、「不知廉恥」這樣低下卑賤的字眼。
而每當詢問母親的時候,她卻總是避而不談,接著偷偷在背地裡抹著眼淚。
他怨恨著父親,不管那是怎樣的理由,父親畢竟留下了不好的名聲。如果僅僅是因為他身上流著父親一半的血液這種原因,他就必須承受這樣的辱罵,他並不甘心。
但同時他亦厭煩母親的懦弱,從同齡人斷斷續續的謾罵中,他似乎是明白父親拋棄了母親,外出的時候出了意外。但那個時候看著整天以淚洗面的母親,他似乎是從內心厭煩到了極點。
生活固然窘迫,自尊還在被無情的踐踏著,但母親這種無異於自虐的行為讓他心生不滿。
愁也是一天,笑同樣是一天,為何她不能堅強的去面對自己的遭遇,這種連孩童都知道的道理,母親卻不明白,她整個人生彷彿被抽走了重心,父親的死似乎也將她的靈魂帶走,直到母親的血咳得越來越多,直到那天她終於不再哭泣。
他外出去賤賣家裡養殖的最後一頭豬,想換些散錢買些草藥回來給母親服下,走進家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村民對著屋內指指點點的場景,家裡唯一的一張破床上,是母親安詳而平和的睡顏,髒汙的衣服上還有點點斑駁的血跡。
他從未看見母親如此寧靜的樣子,整天的哭哭啼啼似乎已經成了這個女人的代名詞。
很奇怪,他雖然厭惡母親的懦弱,但畢竟是養育了自己七年的女人,從心底裡他是愛著母親的。
可當村長用那張鄙夷的嘴臉,對自己無比遺憾的說著母親已經過世的訊息,他首先想到的卻是「母親終於可以解脫了」這樣的念頭。
家徒四壁,窮困潦倒,外出要受到他人的恥笑,回來看到的並非關愛和理解的親人,只是一張充滿著逃離不出那個困窘的臉龐。這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七年,他卻覺得已經夠了。
「造孽啊,這麼年輕就守了寡,這一走倒是一了百了了,這孩子也可憐。」
「這怪誰,你瞧瞧她死了的男人,原來不是那個出了名的那個嗎。」
「對對,兩個男人居然搞在一起了,你說那女人也真夠命苦的,找了個變態。」
「你看他居然還留下這個孩子,我看啊說不定和他爸也是一樣。」
「是啊,聽說殺人犯的兒子在犯罪機率上就比平常人大,這孩子長大以後也會那樣啊,和男的……」
「喂,小孩子還在呢,你小聲點。」
「怕什麼,反正他現在也不懂,不過看他那樣,估計長大以後也都懂了吧。」
「說的也是,嘖,髒死了,這孩子誰願意養他啊。」
那是第一次,他與母親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