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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上了畫本,趴在桌上歪著頭看前臺處的林婆婆。
林奚發現婆婆比她記憶中要矮了少許。
婆婆老了。
林婆婆走出前臺,朝店裡的垃圾桶而去,要去處理垃圾,林奚見了立馬回神,跑過去搶先一步把垃圾袋提起來,道:「垃圾我去扔!」
林婆婆沒說話,沉默半晌後把伸出去準備拎垃圾袋的手收了回去,趁著這個時候,林奚提著垃圾袋就往外走。
她風風火火地走出酒店,剛出門腳下卻猝然一停。
她扭頭看向某處。
她看到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穿得破破爛爛的,正抱膝坐在酒店門口,她弓著背,雨水打在她瘦得脊骨突出的背上,在她的腳邊,一束盛放的野櫻花代替了先前那束破敗的野櫻。
林奚的目光傾落在小女孩的脖頸上,那上面纏繞著一圈荊棘印記,鮮明又醒目,呈現出不詳的血一樣的顏色。
她是[花]。
[花]擁有人類的形貌,智力卻平均只有四五歲,他們曾經也是人類,是被親友的思念和執念從黃泉召喚回到了塵世,脖子上的荊棘紋路便是他們從黃泉歸來的標記。
林奚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頸。
她的脖子上也纏繞有荊棘紋路,跟[花]一模一樣。
但她似乎是個例外。
二十多年前林婆婆在垃圾堆裡發現林奚時也一度認為林奚是花,林婆婆不是個熱心腸的人,但好像對花還保有一絲溫情,因此看到了被遺棄的林奚,就施捨了一點溫暖,把她給抱了回去,不過林婆婆很快就發現了自己抱回來的並不是普通的花。
普通的花依賴於喚回自己的人類而活,如果喚回自己的人類對自己的執念消失了,不再需要他們,他們便會迎來枯萎,這個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
可林奚不同,她在被林婆婆領回去之後,直到二十年後的今天依然活蹦亂跳著,而且她也沒有智力障礙,兩年前她從國家一流學府畢業可以證明這一點。
林婆婆在發現了林奚的不同之處之後就給林奚申請了公民id卡,讓她作為人類成長,對外解釋她脖子上的荊棘印記是孩子叛逆搞出來的文身。
林奚覺得自己是人。
人類也並非是多麼得天獨厚的存在,但與花相比,她希望自己是個人。
林奚靜靜看著小女孩。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幾天前這個孩子跟隨一名年輕母親而來,年輕母親是來賞花的,但天公不作美,一連下了好幾天雨,終於,母親不想再等下去,退了房離開了酒店。
這個孩子本來是跟母親一起來的,但母親走時卻沒有帶走她,不知是忘記了,還是粗心大意遺落了。
總而言之,對於那個年輕母親來說,這個孩子大概是不重要的。
可孩子為了讓不能出門的母親看到櫻花,每天都會將自己冒雨折來的花放在酒店門口,然而她並不知道,自己想要取悅的人早已離開很久很久。
毫無疑問,在這個世界上,[花]對人類的愛是最純粹的。
他們高度依賴於將他們喚回這個人間的人類,毫無怨言。如果喚回他們的人對他們的執念消失了,不再需要他們,他們便會迎來枯萎死亡。
與之相對比,大部分的人類對[花]的愛意都淺薄得可笑。
是的,這個被拋棄的[花]不是什麼個例,往外簡單走一圈,不知道可以收集到多少類似遭遇的[花]。
[花]從花中誕生,一經誕生便是生前最後一刻的模樣,他們應召人類的思戀從黃泉歸來,然而沒有生前的記憶,徒有亡者的形,缺乏靈性,因為這個原因,應著未亡者的期待降生的他們,總是很快就會成為消耗品失去價值,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