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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嫂把章小童鎖進裡屋,自己抱著小兒子坐在一邊,不允許章小童離開她的視線,像獄卒,像守著一口肉的犬。
&ldo;你最好不要再說那些話,不要讓阿孃狠你。&rdo;四月嫂沒看他。
&ldo;富兒哥呢?他們把他帶到哪兒去了?&rdo;章小童蹲在牆角,喃喃自語。
&ldo;他們為什麼出村呢,如果要驗人,應該去祠堂……&rdo;
四月嫂輕輕拍打小兒子的背,溫柔、祥和。她望著自己的心肝肉,因章小童而緊張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
她有點冷酷:&ldo;他們帶他去吉山涯那邊了。&rdo;
吉山涯,那是大楊村的亂葬崗。所有無親無故的人、在外流浪進來的人、沒有家族埋葬地的人,通通扔進吉山涯。
&ldo;大家為什麼要帶富兒哥去哪裡?&rdo;章小童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雖然他已經長了三歲,但他依然那麼小,總是不懂大人們複雜的行為。
外面傳來一些聲響,村民們回來了。章小童撲到窗前,望著如幽靈寂靜的人群,沒有火把火光的照耀,大家的臉藏在夜色裡。
沒有富兒的影子。
&ldo;不詳的孩子,&rdo;四月嫂輕聲細語,&ldo;大楊村不能讓他回來。&rdo;
章小童烏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有點空茫:&ldo;不詳?&rdo;
四月嫂把小兒子放到床上,小兒子翻了一個身,小小的身子軟綿綿的。她走過來,摸摸章小童的臉,力氣有點大:&ldo;你聽我的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rdo;
章小童低著頭,睫毛長長,像蝴蝶的翅膀,輕輕扇了扇。
過了好一會兒,章小童抬起頭,說:&ldo;不詳的孩子會給村子帶來厄運嗎?&rdo;
四月嫂扭頭,毫不猶豫:&ldo;對。&rdo;
章小童:&ldo;他們也說我不詳,說我髒呢。&rdo;
四月嫂跳起來:&ldo;誰,誰這麼說的?他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信,不要聽!&rdo;她的臉猙獰可怕,一下子抱住章小童,力氣很大,有點神經質:&ldo;那些人就是悶得慌,亂講的,別信,你聽孃的話就可以了。以後不要讓我擔心,好嗎?&rdo;
章小童的臉蹭著四月嫂耳畔,一根銀色的髮絲橫在她的烏髮中,特別醒目。
&ldo;以後不會讓你擔心了。&rdo;章小童心裡酸酸的,回手抱住這個愛他的女人。
四月嫂聽到這句話,終於放下心頭大石,一滴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眼角。
這個動盪的夜晚已經過去,大楊村進入沉睡。夜幕的星辰像灑落的銀色塵埃,月光暗沉,像蒙上一條絲巾。
章小童仰著頭,想到絲巾這個形容詞的時候,不記得自己哪裡聽來的東西了。
他走在清冷的山中,撥開擋路的草木。等他鑽出茂密的林子,手上已經劃滿了細小的傷痕。他吐了一口吐沫在上面,兩隻手搓了搓,便繼續磕磕絆絆向北邊走去。
直到他來到一個大凹槽,下面全是歪歪斜斜的小土包,他知道,已經來到了吉山涯。
這裡橫七豎八地臥著粗劣的土包,下面埋著沒有生命的人。四周高大的樹木遮擋了星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風,盤旋著,鑽進章小童的短衣短褲裡,冷得他打了一個顫。他從高坡邊緣滑下去,來到土包中間,他像一隻貓,輕手輕腳地在這裡轉。
&ldo;富兒哥富兒哥你在哪裡?&rdo;他的聲音迴蕩在寂靜的夜裡,好像到處都有人在回應自己。
他走到一個邊緣地帶,發現這裡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