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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彧道:“不過是痛便叫了,若強自忍耐倒也無不可,只是何必。”
裴禹道:“你倒知道不吃虧,可戰場上便不懂變通麼?”又道,“我見你白日裡向趙慎放了一箭,卻為何射馬不射人你可莫對我道什麼君子小人的傻話。”
閔彧笑道:“既都已放了暗箭,誰還講什麼光明陰暗,我不願傷趙慎性命,卻為別的。”轉而正色道:“趙氏的騎軍我羨慕日久,他們訓作戰法當世再無人可及。若有一日,趙慎能為西燕所用,便可助西燕軍亦建起這樣一支鐵騎……”餘下的話他未再言講,裴禹卻怎能不懂。只見閔彧容色神往,雙眸如暗夜燦星,不由嘆道:“你是貴胄子弟卻不貪安逸,有這樣的志向,很好。”
他看閔彧一刻,溫言道:“我今日觀戰,才突覺時光匆匆。尉遲遠兄弟已老了,我亦不年輕,從此逐鹿中原,是該看你與趙慎這一輩了。”言罷又道,“文然,我今日責你,不必往心裡去。”
閔彧見裴禹之前雖時刻帶笑,那笑意卻森寒滲人。此刻語氣淡然,反而如日出冰消春風拂面。他聽裴禹喚他表字,又說了這一通年輕年老的話,他是何等聰明的人,一時心中一暖,鄭重大禮拜下道:“蒙先生如此看重,若不嫌棄,從此閔彧謹以師禮拜上!”
漏夜更深之時,裴禹卻仍未睡。掐指算來,他叫尉遲遠派去鄴城的人也去了十日還多,那樁事三五日後便也該露頭。只是他本原備了一家的席,如今來了高元安與趙慎兩家的客;平添許多變數,他心中倒並不打怵,只是這席怎麼吃法到時看著情形又要費心思量。正想著,身旁的文書上來撥了撥燭芯,又添了一道水,輕聲道:“先生看著時辰歇下吧。”
裴禹淡淡道:“累你跟著我辛苦了。”
那文書笑道:“先生說笑了。先生這樣殫精竭慮,我再道辛苦,便是罪過了。”
裴禹也微一笑,問:“李驥,我叫你辦的事如何了?”
這李驥道:“我細細問了那叫程績的東燕降將,陸攸之確是被殺了。”
裴禹擺手道:“我要問的是陸攸之到底怎麼就被發覺,看他之前的情形,趙慎似乎並不疑他。”
李驥道:“還真只是湊巧,他去見城外取佈防圖紙的探子,好巧不巧就被趙慎抓個正著。大約審問之下他也就認了;趙慎要立榜樣就這樣殺了。”
裴禹聽了沉默不語,李驥問:“先生覺得有蹊蹺?”
裴禹道:“我只是不懂。先前趙慎對他是十二分的信任,縱然出了那叉頭,以陸攸之的心思若真要全力周旋也未必沒回轉,怎麼這麼容易就認了。”
李驥道:“也許是受不了拷打。”
裴禹冷笑道:“一邊是痛,一邊是死,你挑哪個況且你跟他一起長起來,還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性的人?”
李驥笑道:“總不成是自己求死?”他本來是玩笑,見裴禹只沉思不語,不禁遲疑道:“難道……”
裴禹卻轉了話頭道:“你自小跟著太師,有多少年了
李驥道:“十幾年是有的了。”又道,“只是我太粗笨,太師現在成天向外趕我哩。”又嘆口氣道,“要說聰明機敏而最得太師青眼的,終究還得說是攸之。”
裴禹與他熟識,也不避諱什麼,只笑道:“我說句實話罷,太師不願留你恰是因為你太精明。至於陸攸之,”接著搖頭道,“卻是個瓜娃子。”見李驥似有不解,又道,“當日原本並不是要遣他來洛城的,只是他執意請求。那時我旁觀看著,這些年太師待他不薄,他倒也謹慎得力;可他總覺這厚待只是因要用他,因此對太師禮敬多於親近。太師或許總還以為他這是一心為了答報才如此堅決,不忍拂他的意便最終允了。”
李驥心想:“難道太師當年救下攸之不是為了日後利用?這是誰都看明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