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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她真的像楚門的世界裡一樣,有導演安排的npc來幫她排除錯誤選項,那郭阿姨無疑是盡職盡責地給她選了一個看起來對的,並且處處都在提醒她趕緊選趕緊通關。
「週末我跟你一起去?」
吃飯的時候蔣亞君問。他知道齊盼這幾個週末只要有空就去陪奶奶。
齊盼搖頭,「不用了。你忙你的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心底裡並不覺得有必要跟蔣亞君成雙成對地回家,雖然奶奶現在確實認不清人,她帶誰回家都不重要,連陪她去體檢的於銳後來又去看過她一次,她都不記得了,胡亂說他長得像村東頭那家的小孫子。
齊盼始終覺得,只有和奶奶獨處的時候,才會撿拾起那麼一絲一縷以為早就遺忘的,童年裡難得的不討厭的回憶。
「奶奶,你看這是鬧鬧。記得嗎?這是我剛把他撿回來的那個夏天。」
齊盼坐在奶奶床邊,把照片放在她面前。放進手機殼裡的老照片實在是太小了,她掃描進電腦裡做了修復,沖印出了一張大的,為了讓奶奶能看清楚。但因為照片畫素太低,修復得也不是很好,和她記憶裡奶奶三十年前的樣子有點出入。至於她自己,她就不記得了,因為也沒什麼別的照片留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小時候到底長什麼樣。修復得最清晰的反倒是她的鬧鬧,那時鬧鬧還是一條年輕的狗子,可以把剛會走路的齊全追得滿地亂哭,那是她童年裡為數不多的解氣又開心的時刻。
「這可不就是後院那棵老槐樹嗎?」奶奶戴上老花鏡,仔細地摩挲著。老舊的景象被框在嶄新的照片裡,透出一種奇異的摸不清時空的質感。
照片應奶奶的要求貼在了她床頭隨時能看到的地方,暫時解決了她總想出門找樹的問題。但奶奶還惦記著回家,每次齊盼來,她都以為是要帶她回家了,把自己的一些零碎物件用一張小包袱皮包起來,放在枕頭底下,隨時都可以走,齊盼一來就拿出來給她點一遍。
齊盼在的週末,也能暫時把齊媽解放出來,奶奶總是發脾氣,不管是誰都承受不了,所以這段時間齊媽對她來顯得不是那麼牴觸了,偶爾留得晚了,不等向亦文說,齊媽就會說,住在家裡吧,明兒再走。
「母女哪有深仇大恨的,你看現在不是也能和平相處了嘛。」
晚上老人孩子睡了,只剩下齊盼陪向亦文煮宵夜吃。
「她只是希望有個人來分擔她的活兒。」齊盼搖搖頭,淡淡地回答,「她任勞任怨地伺候了一輩子,公婆,丈夫,兒孫,現在要麼壓榨你,但你在家裡有話語權,她壓榨不了你,要麼壓榨我,但我十八歲就離開家了這輩子都沒服過她管,她心裡很清楚。」
兩個人默默地吃東西,一時間都沒說話。
「小琪最近怎麼樣?」齊盼問,「拆線了嗎?」
「還沒有。」向亦文說,「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把生活過成這個樣子,老的老的照顧不好,小的小的出狀況。」
齊盼就笑了笑,「你問我?咱們兩個,是最沒有辦法給對方任何建議的。」
向亦文想了想也是,也自嘲地笑了。兩個人都覺得既有趣又諷刺,她們拿了看似迥異的身份站在不同的立場,明明有機會成為家人但卻是做朋友的時候更親近,有時互相羨慕有時互相不理解,彼此無法感同身受又像擔憂自己一樣擔憂彼此的未來,都自詡強大地過了半輩子,到如今竟還想不出一條明路可走。
「自己選的路,硬著頭皮也得走啊。」向亦文感嘆道,「可能我唯一的優勢就是活到現在已經過了自欺欺人的年紀,發現走錯了路,那就想辦法去改,去彌補,沒什麼丟臉的。」
小琪受傷的這段時間,向亦文請了假連上週末在家裡陪她。小琪並不能理解她把自己弄傷這件事情給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