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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臟的那層薄薄的鼓面上。
轟隆隆帶著迴響,震耳欲聾。
周千乘在蘇沫看不見的暗面抬起手,用力扯自己耳朵,想把那聲音趕出去。
兩個人站在陰暗的巷子裡,氣氛凝重晦澀。
“去醫院。”周千乘站在蘇沫跟前,看著對方動作遲緩如老人,始終微抬著手臂,以防蘇沫隨時倒下去,但沒有真正碰到他。
蘇沫撐著牆靜了好久,而後用衣袖擦把臉。他全身都在極力壓制著驚魂未定的恐懼,並沒有因為周千乘的存在感到安全和放鬆。
“我要回家。”一開口,嗓子啞得不成樣子。
“……回家。”他喃喃重複著。
周千乘沒叫跟著自己的司機,在街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先讓蘇沫坐進去,而後緊挨著他坐進後座。
車子在路上走走停停,蘇沫靠在車門上,抱臂蜷縮成團,和周千乘儘量拉開距離。他很難受,噁心,頭痛,被毆打撕扯過的地方針刺一般發脹,若有若無的糯米香飄散開來,他根本無法控制。
——分化期是oga人生中最重要的階段,本該是被家人小心呵護的特殊時期,他卻遭遇了一場無法原諒的災難。
司機也聞到了蘇沫的資訊素,從後視鏡看了幾眼,又發現蘇沫披著校服衣衫不整的樣子,還有一旁氣壓很低的alpha,臉上閃過幾絲疑惑。
“……同學,”司機試探著和蘇沫說話,“你需要幫忙嗎?”
蘇沫抬起頭,從後視鏡裡看到司機的眼睛,接收到來自陌生人的這一點溫暖,而後很慢地搖搖頭。周千乘眼神掃過來,帶著一絲警告,司機猶豫幾秒,沒再多管閒事。
車子停在路邊,放下兩人很快駛離。
這條小路彷彿是被浮華世界遺忘的一隅,永遠落魄死寂。路燈光暈昏暗,只能照亮腳下方寸之地,四周還有很多加蓋的居民樓,擠擠挨挨,在夜色中影影幢幢。
蘇沫垂著頭慢慢走,小路是上坡,他走起來有點吃力,喘息聲在寂靜中尤為清晰。即便如此,他腳步也沒停,甚至有點著急,想急於擺脫身邊這個人,急於回到自己那個簡陋卻踏實的家裡。
周千乘略略落後他半步,從側後方審視著他。瑩白的臉上有一塊很大的紅腫,額頭和嘴唇破了,脖子上有清晰的指印。衣服遮蓋的地方大概傷得更重,腳步很亂,右腳傷到了,有點瘸。
蘇沫從小到大是出了名的白,面板好,眉眼清澈,笑起來有一排又白又整齊的牙齒,兩個梨渦能滲出蜜來。
如今這些都沒了。
小路盡頭有一棟沿街房,樓洞外面的院子裡亮著一盞白熾燈。蘇沫在距離門口幾米遠的地方停下,周千乘也跟著停下。
“周千乘。”蘇沫低聲叫他名字。
“我知道你恨我爸,也恨我……我會轉學,離你遠遠的,再不會礙你眼了。”
“我保證,再不出現在你面前,”蘇沫說,“否則天打雷劈。”
糯米香似有似無,聞不大到了。周千乘猜蘇沫已經冷靜下來,至少表面看起來是,他好像已經迅速收拾好情緒,從這場暴行中走了出來,然後鎮定地、有條理的發著這麼毒的誓。
離你遠遠的,再不出現,天打雷劈。
這些詞彙讓周千乘瞬間產生一種很奇怪的不甘心,他不想聽蘇沫說這種話,這不是他想聽的。可如果你問他想聽什麼,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想,如果蘇沫現在求他,抱著他哭,他可能會心軟,從此放過蘇沫,放過蘇家也說不定。
可是蘇沫沒有。蘇沫把他當成了和蔣林於商一樣的施暴者。
“你以為你跑了,就沒事了?”周千乘的聲音在濃稠的夜色中發悶發硬,隱隱帶著一絲無處發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