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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看她:“不了,我先去拿些東西將你的傷弄仔細,別留了疤。”
蘇綰拉住他:“傷在腳上,就算留了疤也沒人看到,不礙事。”
蘇洛陵淡笑,搖了搖頭就出去了。蘇綰見喊不住,便只能由著他,躺回榻上靜靜等著。
不知為何,屋子裡靜地彷彿可以聽到時間像水一樣劃過,伴著心跳如一隻陀飛輪的手錶,“滴答、滴答……”
須臾,蘇洛陵便回來了,捧著一個夾金漆紋花木盒放在桌上,又在盥洗那邊取來一盆子冷水,張手就要將她的腳浸入水中。
蘇綰腳一縮:“要做什麼?”
蘇洛陵瞧了她一眼,突然拉住她的腳往盆子裡按:“得將熱毒逼出來。”
“啊——”一股鑽心的冰冷自腳底刺上胸口,蘇綰大叫,又猛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瞪圓了眼睛看蘇洛陵。
蘇洛陵滑稽地大笑,一邊蹲身在她的腳踝上淋些冷水,一邊又說道:“腳麻了,便不疼了。”
蘇綰真想一腳踢翻他,但無奈傷足被他握住,她渾身起疙瘩,忙抖抖腳道:“我,我自己來。”
蘇洛陵抬頭:“好吧。”就輕手將她的嫩足放入水內,自己則繞到桌前,在那個夾金漆紋花木盒裡取出些瓶瓶罐罐及一塊褐灰鱉甲。將鱉甲掰碎置入石頭研缽仔細舂搗著,一邊拈來幾個瓶子間歇倒入其他東西。
蘇綰看得直愣,蘇洛陵竟親自為她搗藥?
屋外金烏西垂,屋內便一寸寸暗下來。將蘇洛陵的影子越拉越長,越拉越稀薄黯淡,直至一起融進屋子裡灰沉沉的色調內。
蘇綰手下一停,那塊被燙開的地方就開始火熾一般疼入心尖,她心想蘇洛陵的法子倒挺實用,不過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於是只得埋頭不停淋水,耳畔水聲與搗藥聲疊奏,音律伏起。
過了半晌,搗藥聲漸息,分毫減慢,像個遲暮老人拄杖緩行。蘇綰以為蘇洛陵搗得差不多了,便抬頭去看,卻見他趴在桌邊閉目,搗藥的手仍似機械一樣緩慢舂著。
蘇綰張嘴想叫醒他,忽然有些不忍,看著那隻搗藥的手一點點停下來,掛在舂柱上還不肯放下,她心裡酸地厲害。
蘇洛陵靜靜睡著,數日的疲軟已使他俊顏清瘦了幾分,下巴青色的鬍渣色如丹青。
何曾見過他如此憔悴?
蘇綰想到,他可以冷漠可以淡然可以陰沉可以犀利可以玩世不恭可以狂躁可以平靜,但是,怎可以憔悴?
這種憔悴與他全然不配,他雖無意氣風發之時,至多也是朝她發發莫名其妙的脾氣。可他始終如水一般窮極清冷淡漠的質感,是無法抹去的。
水有多種形態,固態、液態、氣態。固時則冰,如他品性;流時無形,如他隱忍;氣時無拘,如他變幻莫測。
蘇綰心底泛酸。每個人都是一滴水吧?要不然,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面目?
她起身,蹺著腿拿了件衣服想蓋在蘇洛陵身上,又想到已是傍晚了,寒氣磣人,這樣睡著指不定著涼,便扶起他往床邊過去。
不知為何,蘇洛陵的身子極輕,輕地——蘇綰以為他這陣子辟穀絕食,沒吃飽飯。
可畢竟自己少條腿支撐,到了木床那頭還是累得與之一起跌進床內,直喘粗氣。
一條堅實的胳膊橫過來摟住她,溫唇貼著她的脖子輕輕說道:“謝謝。”
蘇綰驚住:“蘇洛陵你……”難怪會覺著他的身子輕。
“噓……別叫。”他一直閉著眼睛說著。
她苦笑:“睡吧。過會兒我叫你。”
“嗯……”
第一卷 雲泥之爭 第四十章 黃葉
蘇綰仰躺望著藍紗帳頂,橫在小腹上的手臂持重溫暖,淡淡散發著一股類似檀香的味道。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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