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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在水寨為陣亡將士馬秉忠等召開軍民追悼大會,並在墓前立紀念碑。
馬龍飛也在被追悼之列,那時,他躺在抗日戰場上,他身邊是與他同時中彈的黑色駿馬,手中握的還是七星長刀。象徵馬家軍榮耀的七顆金星在夕陽中閃爍。他的血一滴滴滲進中州大地,和著穎河水潺湲流淌,正像那個小紅軍的血流在河西走廊的沙磧之中。
日軍雖然打了個&ldo;勝仗&rdo;,但它付出的代價卻是雙倍的慘重,松井少將聽說砍死他的小野少佐的馬回回團長也受了重傷,他望著布滿皇軍武士屍體的原野,怒聲吩咐:
&ldo;抬他來見我!&rdo;
&ldo;恐怕不能!&rdo;松井的副官誠惶誠恐地說。
&ldo;為什麼?&rdo;
&ldo;抬在半路上他就會死!&rdo;
&ldo;那好,我去……&rdo;
松井跳下高大、火紅的大洋馬,站在馬龍飛面前:
&ldo;你是馬龍飛?投降,我可以饒恕你!&rdo;松井的漢語說得很好。
馬龍飛躺在地上,滴血的嘴角綻開了一朵微笑。那個十五歲的紅軍號手無限膨大地出現在他面前,在他心靈上劃出傷痕的四個字,又尖馬一樣戳了他一下,他尋到了最為有利的武器,比他的七星馬刀銳利十倍,它不能砍傷松井的皮肉,卻能刺碎這個侵略者的心:
&ldo;你算個屌!&rdo;
馬龍飛深刻地體驗到這個短語全部的悲壯,體會到一種蔑視對手的快感。
松井少將愣怔了一下,彷彿聽到了一顆地雷的炸響,他的右手本能地一縱,疾電般地握住了指揮刀柄:
&ldo;死啦死啦的!&rdo;
但是,那把七星馬刀比指揮刀揮動得更快,馬龍飛橫刀切斷了自己的喉管。
松井少將站在血泊橫流的大地上,像一個犯人,垂下了頭顱。他慢慢地把抽出三分之一的指揮刀送回刀鞘裡去,他被死者打敗了,喃喃地說:
&ldo;死了一條好漢!&rdo;
那句&ldo;你算個屌&rdo;的詬罵與輕蔑,也像燒紅的烙鐵烙在他的心上。他驀然意識到自己受了侮辱,空茫的胸腔裡剎那間升騰起怨毒恨火,他需要一個狂烈的血腥的報復。他下令把繳獲的馬回回軍的二百匹戰馬,統統用機槍掃射在葦塘窪裡。
松井少將拄著指揮刀,用瘋狂可怕的目光,看著滿塘戰馬的屍體,他那微顯龍鐘的粗胖身軀搖搖欲倒。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靈受了多麼深刻的傷害。
馬龍飛站在被他劈死的小紅軍面前,絕不可能預料到以後將發生什麼。但他此時,正像兩年後松井少將站在他的屍體前一樣,垂下頭顱,像一個犯人:
劈死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他始終沒有向我的威力屈服。
馬龍飛像凍僵了似地聳著肩,變成了一個全身筋肉了無生氣的人,頹然地慢慢蹲了下去,他看到了小號手那雙用麻繩綁著破布的赤腳,那腳趾是青紫色的,血痂上沾著泥沙。他無論如何想像不出: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用這樣的一雙腳丫,竟然走了萬裡征程,他身上奔流的是什麼樣的血液,他胸腔裡跳動的是顆什麼樣的心?他更想像不出,他在聽了耗子叫就怕得發抖的年齡,為什麼竟然輕視他那威懾敵膽的馬刀,而且那樣無情地反擊他,共產黨到底給他吃了什麼壯膽強心的藥?
他看到了那個小紅軍的血,像紅色的泉水滲進了黃褐色的沙磧裡,留下了深刻而悲壯的痕跡,似乎以此來證明他馬龍飛的無能和卑劣。
&ldo;來,把刀給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