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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軍政大學肯定在蘭州,但車在蘭州沒有停;又以為在迪化,車在迪化也沒有停。沒有停也罷了,至少該休息幾天吧,但為了趕路,這些城市最多也只停留了半天,就又出發了。
記得在迪化,我聽說還要往前走,就心有餘悸地問帶隊的一名科長,前面將到哪裡去?
他說喀什。
我問喀什在什麼地方?
他想了半天,說在塔克拉瑪幹沙漠的最西邊。
我問塔克拉瑪幹沙漠在什麼地方?
他說具體位置他也說不清楚,反正翻過了天山就是。
我問到喀什還有多遠?
他說不遠了,就一千六百公里。
媽呀,你說多少?一千六百多公里!我一點也不相信,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呢。
真是一千六百多公里,你已從長沙走到了迪化,所以那點路根本算不了什麼。新疆這地方大,百公里的距離算近的。他毫不在乎。
李蔚華:那些泥沙(2)
天呀,還有一千六百公里呀,那可是三千多里路呀。我一下子覺得絕望了,覺得身上沒有一點力氣了。不知為什麼,我只想哭。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流淚。我咬著牙忍著。
過了好久,我覺得自己已把淚水咽進肚裡了,才又問道‐‐我的確想聽到一句不再往前走的話,哪怕是暫時不往前走也好‐‐那我們在哪裡上學呀,我考的可是軍政大學,總沒有一節課不上,只在路上走的大學吧。
科長笑了,說,我們的大學就是在路上讀的,能走到目的地的,就畢業了;反之亦然。
我說我知道了。我說完後,就跑到廁所裡,傷心地哭了一場。
從迪化到喀什的路比西安到迪化的路還難走,灰塵也更大。加之人越來越少,長路也就顯得越來越孤寂。
右邊一直是伴我們而行的、焦枯的、寸草不生的南天山;左邊是茫茫無邊的、浩瀚的、被稱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瑪幹。偶爾會有一個城鎮或一片綠洲一閃而過,但它們在這無邊的荒涼麵前顯得微不足道,像一個輕飄飄的、模糊的夢,轉瞬即逝,很難有什麼印象。
十八天後,我終於到了喀什,我覺得自己都快不行了,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憋著,隨時隨地都要爆炸。現在,我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了,我在心中喊叫了一聲,總算‐‐到了‐‐,總算‐‐到了!
沒想二軍把我分到了和田。我得到這個訊息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到處找地圖,我想知道和田在什麼位置,但那時哪能找到地圖呢?我不敢問和田還有多遠,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就問一個老實忠厚的老同志,同志,你知道,這兒到和田還有多遠嗎?
不遠了,不遠了,就兩千多里路,車子跑得順當,八九天就到了。老同志倒是滿熱情的。
我一聽,又想哭了,我在心裡無比絕望地說,媽呀,還有兩千多里路呀,這不走死人了嗎?
其實,我可以猜想那路很爛,但我像是要尋找寄託和安慰似的,對老同志說,那路定然比迪化到喀什的路好走吧。
他一聽就笑了,說,我可去過和田,那哪能跟迪化到喀什的路比呀,那是省城到南疆重鎮的路,在新疆境內也算最好的,可到和田呢,那是鬼路,那是鬼都不想走的路。很多地方根本就沒有路的,全是車子自己在沙漠戈壁裡闖出來的。有時車不小心陷進沙窩子裡,兩三天也刨不出來。你想那樣的路能好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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