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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樓梯的盡頭,正前方是一扇窗子,右側是一扇關著的門,左側是一個很短的走廊。四處的矮圍牆都被燒焦了,煙塵汙染了這裡的空氣,比下面還要嗆人。林道普先生回頭看了我一眼,對我點點頭,示意我跟著他走進其中一個房間。還沒有走進房間,我就發現,在塗著白灰的圍牆的下部,有很多被煤煙燻黑的汙跡。在敞開的門裡面,也有許多燃燒的斑點遍佈於白牆的下部,房間內的地毯被烤成了黑色,彷彿迎接人進地獄的墊子。
一走進房間,一個由東方人設計並手工精心繪製的六英尺長、六個面的奶油色裝飾屏風便擋住了我們的視線,使人無法看到房間的其他部分。那個中國屏風在右下部有很大一片被燒焦了,好像一條龍的形狀。屏風後面左側的衣櫥,也同樣被燒焦了。地上那條長毛絨地毯也是如此,只是那怪裡怪氣的黑色圓形斑點,有的大,有的小,就好像濺出的黑色顏料。
在這裡,那股刺鼻的煙味兒更強了,但是另一種氣味比它更強烈:那是一種濃重得令人作嘔的饒人肉的氣味。
我加快腳步離開那裡,坐進一把柔軟的扶手椅中,椅子旁邊的花邊窗簾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我身旁的寫字檯上放著一臺電話和一本電話簿,它們都被染上了微紅的汙點。
我向敞著的窗子探出身去,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雖然那空氣有些悶熱,但卻足以救治我。
&ldo;你沒事吧,黑勒先生?&rdo;林道普的關心看起來很真誠。
我站在那裡,感謝上帝,我早餐沒有吃任何東西。
&ldo;對不起,&rdo;我說,&ldo;我恰好知道這是什麼氣味,我曾在海外聞過這種氣味。&rdo;
那個被一輛失事的坦克燒得像炭一般的、裂著嘴笑的日本人的屍體,散發出一股汙穢的腥味,吹遍了草叢……
&ldo;你曾在哪兒服役?&rdo;
我告訴了他。
&ldo;我明白了。&rdo;他說。
&ldo;上校,我是芝加哥的編外警察,我並不是對很多事物都神經質,但是……事實證明,回到熱帶對我來說是在記憶的小巷中的一次痛苦的漫步。&rdo;
他朝門口點點頭,&ldo;我們走吧。&rdo;
&ldo;不,&rdo;我用力地嚥了一口唾沫,&ldo;我要看看那扇中國屏風後面是什麼……&rdo;
林道普上校匆匆地點了點頭,帶著我繞過屏風,我最後一次見到了哈利&iddot;歐克斯先生。今天早晨,他卻和昨日全然不同。
他正躺在屏風後面的雙人床上,很顯然,那扇屏風是為了保護躺在床上的人不被窗外的風吹到而擺放的。
他那魁偉的身軀仰臥在床上,臉朝上,一隻胳膊耷拉在床邊,他的面板已經被燒成了黑色,上面還有一些紅色的斷斷續續的傷痕,頭上和脖子上已經結上了乾乾的血塊。他的身體裸露著,上面覆有少量藍色條紋睡衣的碎布片,證明他身上的睡衣是被燒掉的。看來他的眼睛和腹股溝處被燒得最厲害,已被燒起了水泡,像炭一般。在床的上方,是一個傘形的木製框架,用來掛蚊帳,它幾乎已經被燒光了。可奇怪的是,靠近屏風的一側卻逃過了煙火,完好無損。在這個可怖的場面中,最奇怪的地方在於枕墊中的羽毛,它們被撒在那具燒得焦黑的屍體上、並粘在了被燒得都是水泡的肉上。
&ldo;上帝啊!&rdo;我祈禱著。
&ldo;今天早晨,他的朋友哈羅德&iddot;克里斯蒂發現了他,&rdo;林道普說,&ldo;大約七點鐘左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