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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步穿過走廊之後，布里斯托小姐像是習慣動作一樣，在走廊盡頭停下了腳步，把我帶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可她卻沒有再對我微笑，而是平靜地說：&ldo;到了你會見哈利先生的時間了，把你的行李放在走廊上吧。&rdo;

我聽到一種嚓嚓嚓、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這不是海浪翻滾的聲音。到底是什麼聲音呢?

&ldo;這是哈利先生弄出的聲音。&rdo;她說，臉上卻沒有笑容，眼睛裡流露出一種異樣的光芒。&ldo;你知道。他正在玩他最喜歡的玩具。&rdo;

我感到很困惑，但很快就明白了。一棵擋在我和大海之間的高大的棕櫚樹，像一棵小樹苗那樣轟然倒地。

我剛才沒有注意到纏繞在樹根部的粗大鐵鏈，正是這鐵鏈在一臺被風吹日曬得很舊的拖拉機的拖拽下，精確地把棕櫚樹連根拔起。拖拉機的輪子在像高爾夫球場一樣平整的草地上攪動著拖著棕櫚樹的根部，輪子上粘著泥土，好像一匹馬正在拖著它已精疲力竭的主人。只有拖拉機手，或說是駕駛員巍然屹立著，他抓著操縱杆的頭兒，用手指敲擊著齒輪的空檔，興奮得像一隻正呱呱叫的青蛙。他戴著一頂軟塌塌的帽子，穿著紅黑相間的短夾克和及膝的長靴。這是個矮小但強壯有力的男人，挺著一個大肚子。他邊向我走來邊撓著自己的大肚子。

&ldo;這些討厭的樹!&rdo;他說，發出了一種比拖拉機的隆隆聲還要沙啞刺耳的聲音。&ldo;如果大海就在你的後院，而你卻不得不看見這些可惡的東西，是多麼令人難過呀!&rdo;

我的第一反應是他的尖刻語言會讓布里斯托小姐感到不舒服，當我回頭看她時，卻發現她已經走了。她已走到草坪的一半，正向屋裡走去。我一直滿懷愛意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他倏的一下摘掉帽子，用工作時戴的手套背面擦了擦額頭，面板上立刻留下髒汙的痕跡。&ldo;你就是黑勒?&rdo;

他長著褐色的捲曲的頭髮，只有鬢角有一點兒變白，相對於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他的頭髮顯得極為年輕。

&ldo;正是。&rdo;

&ldo;我是歐克斯。稍等一下，我去把拖拉機關了。然後我們簡單地談談。&rdo;他照自己說的做了我們很快就在海灘上散步了。

哈利&iddot;歐克斯先生長著黑色的眼睛一兩眼間距離很寬，總像在怒視。他的下巴凹陷著，非常具有挑戰意味，這使他看起來永遠像是在發怒。他的圓圓的鼻子頭上濺上了一滴油汙，鼻子下面是一張單薄、緊繃的嘴。

但是他這種古怪的行動和相貌，卻從某種意義上讓我感到十分舒服。現在他的薄嘴唇展開了一個吝嗇的笑容說：&ldo;人們都以為我討厭樹，因為我總是詛咒它們下地獄。&rdo;他停了下來，用粗壯的手指用力地戳了一下我的胸膛，他已經把工作時戴的手套摘下來了，&ldo;我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麻木不仁，渾渾噩噩，現在我真想把那個私生子撕成碎片。&rdo;

&ldo;請不要開玩笑。&rdo;

我們繼續往前走，波浪輕拍著海岸，好像某一張風景明信片上的風光突然走進了生活。可這一切都被一個婊子養的下流小子破壞了，我的午餐也即將成為泡影。

&ldo;討厭的沙蠅。&rdo;哈利先生說著，極快地在臉上打死一隻。那是極狠的一掌，他好像是在自虐，&ldo;只有你打死它們，它們才能無害。&rdo;

我從未聽過這樣的真理。

可是他已轉身，折回樹林。

&ldo;今天下午我要栽一些棕櫚樹，&rdo;他不屑一顧地揮了揮手說，&ldo;但是我喜歡把我的樹種在我希望它們生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