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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錯的身量和陳司諾差不多,但因為常年的牢獄之苦,被壓彎了背脊,如今滿身狼狽。
陳司諾說:「暫時在這待著,別亂跑,三餐會有人送上來,別隨意外出。」他從風衣的兜裡掏出一支手機擱到桌面,道:「裡面有我的手機號,有事電話聯絡。」
汪錯張張嘴想說點什麼,但見他面無表情,似乎並不想多談,最後只得點點頭應允。
陳司諾原想擱點現金,但又怕汪錯拿著錢外出生事,於是作罷。
當年陳司諾長得可招人喜歡,讀小學的時候,街頭巷尾的大媽嬸嬸一見他就喜笑顏開,可勁兒地誇,那年齡相仿的小姑娘見著他,紅著臉跟身旁的小夥伴互相推攘互相取笑。
小小年紀小小心思,陳司諾看得好笑,也有些羞澀。
後來汪錯殺人入獄,這境遇一下子就變了。
那些人說他爸狼心狗肺,道德淪喪,天生無良的主,貪了公款做豆腐渣工程死不認帳,為躲避罪責還把厚道老闆給殺了。
那些人承過那老闆的恩,聽聞此事憤憤不已,把怒火撒在了汪家母子身上。
陳司諾從此遭盡冷眼。
以前的同學對他躲避不及,覺得上一輩的惡性定是會遺傳,覺得陳司諾身上流的血汙穢,和他待在一塊兒不光彩,太不光彩……
好不容易熬到小學畢業,陳司諾轉校。搬家那天,十里八鄉來相送,一大半的人蓄著最後的綿薄之力,報那老闆滴水之恩,對他進行聲討。
陳司諾想起看電視時,囚車困住犯人一路□□至刑場,面對路旁的人潮湧動,以及在譴責鄙夷或看好戲之間生動流轉的目光,犯人面無表情。
他當時差不多就是這種反應。
上了初中也不安生。
有些正義之士鍥而不捨,隔三差五有人打電話過來咒罵。也有一些人看不慣他高冷做派,無意間打聽到此事的同學見縫插針地貢獻了一份制裁。
直到他上了高中,陳韻給他改了姓。
或許是時間平息了人世波瀾,或許那些人覺得已經討回了本,這事終於翻篇。期間多得他老師幫忙,他終於擺脫無形罪罰。
他終於迎來孤獨人生。
陳司諾在車上靜坐許久,他點了煙擱在菸灰缸裡,讓其自行燃盡,燃完一根再點一根,緲緲雲絲爭先恐後往他身上撲來,糾纏束縛,誤惹得一身冷冽烏瘴。
不乾不淨,煞氣滿懷。
陳司諾手裡不知哪來一根嫩草,慢慢編了個小小的環。
舉到日光之下,輕泛翠微。
……
開車回到律所,亭亭又嗅到他滿身煙味,忍不住好奇多注視了他片刻。他視而不見,經過辦公區時,白鷺似乎有事,喊了他一聲。
他直走入內,扔了句話:「一會兒再說。」
嗓子竟是低沉沙啞得厲害。
途徑某間辦公室門前,他停了步,準備敲門的手抬起來時,轉而放在了門柄。外間偶有人語,有悅耳的翻紙聲嘶啦一響。
他推門而入。
那女人窩在座椅上偷懶打瞌睡,身上蓋著披肩,他輕輕掩上門扉。
陳司諾近她身旁,半倚半坐著桌沿端詳她的睡臉,珍珠一樣的瑩白豐肌,花枝一樣的雋雋秀骨。他俯身,指尖觸撫她的面頰,滑至下巴頜。
他低語:「愔愔。」
張愔愔覺得臉上被騷得癢癢,酣睡中抬手去趕擾人清夢的東西,手揮過去反被握住,這動靜終於把她鬧醒。
她迷糊眨巴雙眼,惺忪著臉覷著眼前人,待醒過神以後微微愣著問:「你怎麼……」她斜著身去瞧門口,門關仍是緊閉。
一回眼發現手還被他拉著,趕緊抽回來,坐端正了問:「陳律師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