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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兇禮是五禮中最難的,你可摸索到其中的門道了?沒有吧?我料你也不可能無師自通地掌握這麼高難度的技巧。我告訴你呀,參加兇禮的難處就在於一個哭字,一般來講,除了親人之外,哭的物件大部分是跟你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這時候哭起來最難,沒有感情基礎嘛!可是也有辦法,你就想著,靈樞裡躺著的就是你的親爹親娘,你小小年紀,他們就拋下你不管了,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險惡的人生,你多慘啊!吃沒吃的,喝沒喝的,想買串糖葫蘆都沒錢,還要硬著頭皮對付那些爹孃健在的頑童來欺負你,罵你是沒爹沒孃的野小子,這樣一來,你就能哭出來了。&rdo;
王莽恍然大悟:
&ldo;您是說要像如喪考妣?我說我剛才怎麼哭得不投入呢!原來要照著哭我爹那麼來!史大人,不,史老師,史先生,史師傅,我再哭一個您瞧瞧,看有沒有點意思……嘶……嘶……哇!&rdo;
悲淚滂沱,勢如傾缸。悲聲嚎陶,動地驚天。
史丹難得遇見這麼一位好學上進而又一點即通的學生,顧不上自己剛剛下班的疲勞未解,也親自示範,指點著王莽的某些缺欠之處,比如何處該排山倒海地宏聲慟哭,何處該氣若遊絲地吞聲隱泣,何處要淚流滿面,何處要含淚不流,何處還要甩上一把鼻涕。一老一小兩位二百五,攪得桂宮是天地變色、草木含悲。
劉驁只覺得好笑,捂著肚子彎著腰:
&ldo;我說你們這是唱的哪一齣哇?幹什麼不好,非練什麼兇禮。&rdo;
史丹止住哭聲:
&ldo;殿下,您也一塊來練練,用得著的!&rdo;
老先生不幸而言中,沒過多久,兇禮果然排上了用場。
亡者中山哀王,是元帝的少弟、劉驁的叔叔。哀王雖是劉驁的叔叔,卻因年紀較輕,和劉驁實行過一陣子三同,史書上說他&ldo;與太子遊學相長大&rdo;。按說這叔侄倆感情還是不錯的,&ldo;少叔長侄,形同兄弟&rdo;嘛。可是當元帝為哀王舉行兇禮時,劉騖的表現卻令人很不滿意。
帝王家的兇禮,氣勢果然宏大,靈堂布置得莊嚴肅穆。松柏繞靈樞,鮮花擁神主,挽帳高懸,甲士肅立。光是前來拜祭的王公大臣,就白花花地跪了一地,那些職位低卑的小官員,只能安排在大門以內二門以外遙祭,可憐他們送了一兩個月傣祿的奠儀,卻連棺材都沒瞅見是什麼色兒的,吃了一頓豆腐席,就請回了。
元帝親自主持喪儀,作為死者的侄子,太子劉驁也責無旁貸地前來哭祭。
元帝望見與哀王相貌年歲有幾分彷彿的劉驁,不由自主地想起亡弟,手足之情催出了一腔悲淚,天子動情,群臣齊哀。一時間,高音低音,長音促音,靈堂裡哭出了一首奏鳴曲。
輪到劉驁向靈牌上香了,按兇禮的規矩,劉驁應當哀形於色,呼天搶地,以盡子侄之禮,就像那天史丹教授王莽那樣。
可壞就壞在那天的彩排上了。
劉驁見父皇的百官悲聲大放,不由得想起桂宮裡那兩位二百五的舉止,他注意看著,的確有很多人哭得真是&ldo;如喪考妣&rdo;,心中不覺一陣好笑:
&ldo;那白鬍子老頭,也能哭得如此傷心,難道他也知道史丹表叔公的秘決,把哀王叔叔當成他的親爹來哭麼?要這麼一說,我豈不是跟他論了兄弟了嗎?看他身邊那個花鬍子的,一直攙著他,十有八九是他兒子,那我不成了花鬍子那人的爹了?有意思,有意思!哎呀不對!萬一花鬍子那人也在哭爹,那不成了哭我啦!這個便宜佔不得,萬萬佔不得!我還是哭吧!我當我爹死了一樣&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