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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惜性命,前仆後繼,勇於犧牲;對於自己這個來自東南的“義士”,如何漸漸信任感激,熱忱相待。他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特別是去年重陽前夕第二次入楚,正趕上義軍最艱難的時刻,機緣巧合半推半就之下,竟不小心過了幾個月同甘共苦的日子,也由此給殿下帶回了最新最可靠的楚州形勢分析。
朝廷方面都以為反賊頭目(如今西戎已是大夏合法統治者,所謂“義軍”者,自當以反賊名之)馮祚衍已然授首,靖北王卻知道馮將軍不過使了招“金蟬脫殼”。只是目前義軍元氣大傷,地下活動基本以白沙幫為主力了。
長生給嶽、秦二人交待得差不多,又特別吩咐:“秦夕身邊帶足金子,路上多加小心。”想了想,猶不放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從東邊繞個彎去楚州吧。今後有什麼訊息,儘量不要自己跑了,叫東邊的人遞過來。”說到這,微微苦笑,“他們……一向愛憎分明,立場堅定,你若不慎洩漏了身份……無論如何,記得自保為先。”
以秦夕處境,若身份暴露,只怕楚人恨不能活剝生吞了他。
秦夕跪下稱謝,好一會兒沒有起身。心中一直盤旋不去的那個問題上下翻騰,終於滑到嘴邊:“殿下,有件事,秦夕不知當問不當問……”
見此情景,莊令辰欲拉著其他人退出去,長生卻擺擺手,都留下了。眼睛瞧著秦大俠:“你們幾個在我跟前,說什麼當問不當問?只看想問不想問罷了。”
“殿下昔日曾言,與楚州馮將軍許幫主諸人有過一面之緣,邂逅之誼……”
“不錯。從前流落南方的事情,我也給你們講過一些。只是,我雖然識得他們,他們並不認得我。”
幾位聽眾都知道,殿下當初隱瞞了真實身份,是以有此一說。
“屬下冒昧,想問一問……問一問,這些楚州故人,殿下今後……打算怎生安頓?”
秦夕覺得,這事不問個明白,無法回去面對楚州眾人,更無法面對自己的心。即使明知答案可能是什麼,在楚州經歷的一切都逼著他追問到底:殿下究竟為楚州準備了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長生沉默片刻,道:“其實,待到天下一統之日,這些人,問題恐怕不在如何安頓,而在於——他們肯不肯接受安頓。”望著提問的人,“依你之見,假設趙琚降了或是死了,楚州眾人肯不肯投降?”
秦夕想起那些憤怒的面孔、堅毅的神情,一時無語。
長生嘆口氣:“你跟我辦事不是一天兩天,想必明白這個道理:屆時,楚州諸人若不能真心臣服,便是來日禍亂之源。不得已之下,”垂眸盯著桌上的燈芯,“不得已之下,就只有,設法……斬草除根!”
帳中諸人陷入沉寂。
長生忽道:“秦夕,你若覺著為難,這一趟,換個人去,也不是不行。”
“殿下!”
“東北馬上要忙起來了,你能留在身邊幫忙,我很高興。”
秦夕有點急了:“殿下,秦夕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
長生打斷他:“我明白。”
彷彿自言自語般慢慢念道:““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人固有一死,死而死矣,但求死得其所。——然何謂得其所?”停一停,語調裡不帶任何感情,“楚州諸人,自有他們義之所在,多半不肯苟且。大概,在他們心中,似這般捨生取義,便是死得其所了。”
看其他人都和秦夕一樣全神貫注側耳傾聽,長生想:原來只要自己想清楚了,道理講起來這樣簡單。理理思路,好像在說服對方,又好像只是說給自己,輕聲道:“可是,秦夕,你須記住,你和他們不一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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