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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煦的秋風帶來一種不知名的花香,甜膩膩的,讓方晴想起故鄉的槐花。由槐花自然就想到槐花糕,想到方家學堂、父母兄弟……
朦朧間,有人敲桌子。方晴驚醒,呵,是位英俊的先生,約莫三十七八歲的年紀,穿著甚是體面。
「先生是算命測字還是畫像?」方晴站起問道。今天讓前兩單生意磋磨的,方晴實在沒多少心力巴結顧客。
「哦?姑娘還會算命測字?」一雙鳳眼略帶笑意。
方晴正色道,「家伯父算命測字。」
劉大爺也打盹呢,這時也醒了,「算命請找小老兒,舍侄女只管畫像。」
「如此……就請姑娘幫在下畫幅像吧。」
這位先生除了表示選擇「站姿」以外,對用色與否之類的回答都是「隨便」。這種最是難伺候,因為什麼都得靠猜的。方晴品度其形容氣度,畫的依舊是一幅水墨寫意。
這位先生生的一副雅緻的好相貌,丹鳳眼、懸膽鼻,就連修剪整齊的小鬍子都透著一股子儒雅。
這次方晴畫得格外順,大約只用了平時一半的工夫。方晴覺得這是因為被畫者長相好,不用自己人為貼補修改的緣故。
方晴打量一下這位先生,再端詳一下自己的畫,不由得翹起嘴角,這畫中人雅緻的氣韻像要從畫裡溢位來。方晴把剛才被那位太太撕爛的自信又抹了點糨子,裱糊了起來。
「姑娘這畫法倒頗為新鮮,像是用毛筆做西方人的寫生,卻又有中國畫的氣韻……」
原來是內行人,方晴連忙嚴肅了麵皮,「學過兩天西洋畫法,不過是在街上混口飯吃,讓先生見笑。」
那先生淺笑著看方晴一眼,便踱步去看那些懸掛的劉大爺畫像。看一回畫像,又走去與真的劉大爺攀談,讓劉大爺卜了個上吉的掛後,留下五塊錢,拿著墨跡剛乾的畫走了。
劉大爺笑著把四塊八角給方晴,自己只留了二角。方晴不依,定要跟劉大爺平分,爺倆推讓一番,到底是平分了這五塊錢。
「得,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要是老有這大手筆的主顧就好了。」方晴笑說。
劉大爺笑說,「得碰,比這手筆還大的也有,龍蛇混雜之地就是這樣。」然後說起自己一樁「開張吃三年」的買賣,聽得方晴一愣一愣的。
「這種事可遇不可求,有時候碰上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有錢的爺難伺候著呢。所以老實本分細水長流才是過日子做買賣的道理。」
方晴點頭受教,「您說的是。」
好像為了印證劉大爺的話,過不兩日,就來了一位看起來不好伺候的爺。
第26章 終於有奇遇
這位先生約莫四十歲上下,長相委實不大好,八字眉,綠豆眼,兩撇小鬍子,怎麼看都透露著猥瑣,卻偏戴著玳瑁眼鏡框,穿著一身藍色寧綢長衫,做文士打扮。
面貌雖不好看,人卻痛快,並不議價,讓方晴隨便畫。
方晴哪敢隨便畫,戰戰兢兢地,很怕不和這位意,會被砸場子。
在這裡呆得越久,方晴越是如履薄冰。天津衛作為前清陪都,龍蛇混雜之地,什麼人物沒有?自己這兩下子,實在上不得大臺面,在這南市旮旯兒混口飯吃,最需要的就是謹慎。
但眼下這位,方晴很是犯難。畫得像了,這人八成是要怒的;畫得不像,人家能給錢?這單買賣十之八·九要賠。
但買賣上門,也不能不接。方晴沒轍,只好在氣度上下功夫,畫的是一幅大寫意。用筆仿《高逸圖》,怎麼高古飄逸怎麼來。
費盡工夫,才算搞出一幅《文士賞秋圖》,弄得一臉一手都是汗。
「這秋老虎還挺厲害。」方晴嘟囔。
畫畢,請那八字眉先生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