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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掛著一輪滿月,月光映在他眼裡,化為了兩輪溫柔的弦月。
被晚風吹開的木窗又重新被風合起,昏黃的燈光不語不言,從縫隙中靜悄悄地洩露出來。
今夜除了常見的遊船外,還有人在水上搭臺奏樂,清揚的琴聲襯著水聲,越飄越遠,河上畫舫無數,竟都未能掩住琴音的佳妙之處,臺上的樂師越奏到後面,四野就越是安靜,大部分船上的人都痴痴迷迷,不由自主地迎著歌聲劃去,唯有一艘木船,慢慢遠離了河中的燈火。
有人打聽得,今夜奏琴的樂人是散花坊那邊的弟子,這些人等閒不會到外頭來,如今居然會出現在此,難道是維摩城少主派出來的?
——溫飛瓊難得如此興致高昂,倒似遇見了什麼好事一般。
身為散花坊的繼承人,溫飛瓊一向來無影,去無蹤,一整年下來,也不知能在城內安分待幾天,他時隔數月,難得在城內弟子前公開露面,卻是出城迎接寒山派孟掌門。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旁人一定很難相信,孟瑾棠與他在三百米外才剛剛分開。
孟瑾棠看著走到大門口卻偏偏要繞路過去歡迎一下自己的無情劍,想起對方在江湖傳言中,一向有行事難以預測的說法,感覺有關對方的流言怕是又會多出那麼幾條。
維摩城與其餘江湖勢力不同,城中帶著一股近乎紙醉金迷的溫柔風流意象,孟瑾棠剛剛進城,就看見不遠處有人在搭臺唱戲。
河岸旁的柳樹已然凋盡了碧葉,但柳條依舊有著一種依依之態。
維摩城弟子擅長樂理,外貌又大多出色,其中卻少有成婚之人,這全然是因為他們有更加值得醉心之事,那是否有眷侶相攜,倒顯得沒多麼值得在意。
戲臺上的人全幅披掛,正咿咿呀呀地唱著,極盡悲苦離合之態,待孟瑾棠一行人走過時,忽然翻出兩把銀戟,隨著水袖倒飛出去。
對方出手如此突然,周圍卻無人訝異,孟瑾棠短暫思考了一下溫飛瓊遭遇同門暗算的可能性,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種較量方式,應該算是散花坊中的常態。
無關人士稍稍撤離幾步,將空間留給兩人,那位穿著戲服之人出手時,氣息間幾無斷續之處,顯然是一位武林宗師。
銀戟撞上一道劍影,兩條水袖隨之劇震,這件戲服明明質地柔軟,此刻卻發出了金石般的響聲。
銀光白光須臾交錯,在空中環繞飛旋不休,忽然聽得鏘然兩聲,銀戟自中間猝然折斷,兩條水袖也隨之倒捲回去。
那穿著戲服之人落地時,身不由己地向後踉蹌幾步,整個人如同醉酒,又彷彿剛剛清醒過來,面上有些迷迷瞪瞪的恍惚之意。。
衣衫拂動,玉白的光芒一閃而沒,重新歸於笛中,溫飛瓊提氣一飄,落在孟瑾棠身側,微微笑道:&ot;方才那一戟叫做『夢裡春秋』,我以前縱然能夠接下來,但總是不如今日。&ot;
孟瑾棠忽然道:&ot;那你剛剛用的劍招呢,叫做什麼?&ot;
溫飛瓊頓了一下,他在寒山掌門面前,一向有問必答,如今也不例外,緩緩道:&ot;叫『曲終人散』。&ot;
以&ot;曲終人散&ot;對&ot;夢裡春秋&ot;,的確足夠合適,孟瑾棠心想,江湖中不同門派的武功各有獨到之處,維摩城的武學,也自有其了不起之處。
靠近城門的所在極盡風流氣度,但越往裡走,環境反而越是幽靜,有一種繁華落幕後的淒清之意。
孟瑾棠忽然想到,當日那位被稱為&ot;無目啞師&ot;的蘭水山,對方不像許多武林中的絕頂高手那樣,尋地閉關潛修,但一貫不言不看,以此作為修行磨練的途徑。
她既然想到此處,就索性問了溫飛瓊幾句,後者承認了寒山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