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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南鶴不示弱:「知道。我還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是什麼日本留學生。」
「死騙子。」
「彼此彼此。」
「你還有什麼瞞著我的?」
陳南鶴又望向天花板,眼睛微微閉上,似在掙扎,睜開後卻只說:「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左穎預設,他們之間談信任這個詞簡直可笑。可她又垂眸想著什麼,帶著狡黠和算計,也像是不甘心,然後忽然朝陳南鶴腋下猛拍了下:「陳南鶴你等我一會,我出去一下。」
陳南鶴條件反射坐起來,趕緊揉了揉腋下,那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一塊肉,這個他確定左穎是知道的,有點不爽,沖她抱怨:「挺疼的。」
左穎沒管他,披了件外衣就出去了,她沒找到自己的風衣,就隨便把陳南鶴的休閒外套穿上。
陳南鶴還在揉著被拍疼了的那塊肉,低頭一看,都拍紅了,她絕對是故意的。
他望了一眼門口那條狐狸尾巴消失的方向,難以遏制地再次煩躁起來,而胳膊上酸辣的疼痛只是導火索,引燃的是他對自己再次不爭氣的憤怒。
「陳南鶴,」他在腦中自言自語般訓斥自己,「來的時候明明說好了,你就是來看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的笑話的,可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他翻身下床,隨手拿起酒店的浴袍裹在身上,腰帶虛虛攬在腰間,胸口半敞著,從來時背著的經典老花書包最深處掏出藏起來的半盒煙,開啟窗戶,坐在窗戶下面的小沙發上,敲出一顆點著,狠狠吸了一大口。
在尼古丁順著鼻腔竄入天靈蓋後,他光著的腳在地板有節奏地跺了跺,開始歇斯底里地一一細數他這趟來乾的那些蠢事。
首先,他幹嘛要幫左斌還錢?
在高鐵上他給左凝打了好幾個電話,從旁敲側擊到刨根究底,總算搞明白事情原委。也沒人讓他管,甚至左凝還在電話裡說姐夫這件事情你就當不知道,可他還是輾轉著讓陳偉浩聯絡到左斌學校的副校長,甚至不得不搬出老尚的名字來。屈辱,奇恥大辱。
他想著既然過程這麼屈辱不能輕易交付,他要讓左穎求他,好好求他,把她那些拙劣低廉的招數和虛情假意的戲碼通通再來一遍,他再視她的表現和自己心情決定是否大發慈悲賞她一次。可結果呢,她不過是當著全家人的面一反常態叫囂著跟他撇清關係,他就慫了。
陳南鶴覺得,她一定是受到了高人指點。
而且什麼叫夫妻之間也沒有當冤大頭的義務,我當冤大頭的時候還少嗎?
一根煙幾口抽完,他又點了一根。
再來,他明明警告過自己再見到左穎時氣勢上不能輸,對,他確實騙了她,可她也不是坦坦蕩蕩的無辜小白花。既然翻了臉,總是要鬥一鬥的。可發生了什麼?
陳南鶴沿著時間線仔細向前捋了捋,發覺從見到她第一眼他就沒了鬥志。
他來到小城後第一眼見到左穎不是在派出所門口,而是在裡面休息區的長椅上。
他到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急匆匆從高鐵站打黑車來到派出所,報出左穎的名字,一個似乎懷著孕的女警察指了指大廳裡側的休息區,他轉個身,看到左穎合衣躺在長椅上睡著了。
椅子是鋁製的單層長椅,早春夜晚溫度依然接近零度,儘管她把那件寬大的風衣緊緊裹在身上,可睡在這樣的環境裡還是會著涼的。陳南鶴想把左穎叫起來,這時候她動了動,原本被衣領遮住的臉露出來。
陳南鶴突然僵在那裡,胸口像是被狠狠悶了一拳,他看到左穎已經花了妝的臉上掛著淚痕,紅腫的眼睛像是未熟透的櫻桃,薄薄的眼皮跳了跳,夢裡也不安穩。
她不是來教訓左冷禪的嗎?她不是因為把左冷禪砍了才進派出所嗎?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