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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記得容卿話中的漏洞。
「你剛才說,不確定越州發兵跟卓家到底有沒有關係,這話又從何說起,你不是堅定你兄長不在軍中嗎?」
容卿猶豫著輕點下頷,眉眼深邃地看著他:「奴婢頭上祖祖輩輩都有人任劍南節度使,甚至可以說,那裡從貧瘠之地到兵
馬富足,都是卓家人一手將之壯大,不論是追隨卓家人的將士還是劍南道的百姓,對我們都有很深厚的感情。卓家出事之後,劍南道對朝廷的態度就已經曖昧不清了,奴婢能想像到他們心中的憤怒,因為奴婢也感同身受。」
沈和光抬了抬眼皮:「可朕已經恢復你們卓家的清譽了。」
「陛下消除了奴婢心中大部分怨懟,只是仍有一事,奴婢到現在也不能釋懷,恐怕越州那邊許多追隨三叔的部下,也是因此而不肯向陛下低頭的吧。」
她說完垂下了頭,謙卑地弓著肩膀,彷彿言盡於此。
沈和光皺了皺眉頭:「什麼事?」
「奴婢不敢說。」
「準你無罪,說。」
容卿忽然跪下身去,額頭貼著地面,沉悶的聲音從下面傳來:「蘭氏兄妹於卓家而言是大仇,陛下不光沒有殺了他們,反而叫他們立於帝側享無上榮光,這一點,恕奴婢理解不了。」
「就因為這個?」
沈和光用了質問的語氣,似乎覺得這般是小題大做。
容卿卻抬起頭:「絕不僅僅是因為這個,陛下難道沒有想過嗎?我們卓家落難,皆是由蘭子衍的一句毫無根據的誣告而起,他就算再怎麼蠢笨到被人利用,但他絕不無辜!陛下為我們洗清冤屈之後,殺了徐亥及其所有黨羽,卻獨獨留下了蘭子衍,這難道不會讓人懷疑,卓家如今的慘狀,其實是陛下幕後主導的嗎?」
「放肆!」
沈和光一聲斥咄阻撓了她滿腔怨憤時所說的話,眼中怒氣沖沖,胸膛也起起伏伏。
容卿好似受了驚嚇一般,急忙垂頭縮至一團,唯唯諾諾地抖擻著肩膀,不敢再繼續說話。
看她如此瑟縮的模樣,沈和光逐漸冷靜下來,剛才的那番話聽起來像是壓在心中很久了,此時憋不住說出來,卻又害怕他怪罪,不像是為了別的目的。若說她對蘭子衍沒有一點責怪和怨恨,沈和光才會覺得不安和奇怪,現在聽到她這麼說,他心底反而信了幾分。
卓家自始至終都是他一步棋,這一點沈和光心裡清楚,跪伏在地的人說的一點沒錯,這幾個月來,蘭子衍每每出現在他身邊,他也總會在心裡問自己,「他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劍南道僅僅因為這點就不肯臣服於他,沈和光確實會覺得有些得不償失。
可是如今再為此糾結也為時晚矣。
「就算他們誤會了朕,現在兩軍交戰,朕就算用蘭子衍的命跟他們交涉,他們怕是也不會退兵。」
這種話跟容卿說來不太應該,可見沈和光此時也有些身心俱疲,容卿維持著那個姿勢不動,半晌過後,吞吞吐吐地說道:「劍南……與江南毗鄰……陛下何不來個『圍魏救趙』呢?」
沈和光瞳孔微縮,剛要說什麼,容卿又壓低了身子:「奴婢逾矩了!前線戰事不容奴婢置喙,還望陛下恕罪!」
那個戰戰兢兢的模樣,好像方才的話只是無心之言,並非故意插手前線戰事。
江南道因李縝的關係願意歸順於他,的確省去了他不少力氣,可是沈和光幾次派人想要把陸氏接回來尊為皇太后,卻每一次都被相同的理由婉拒,這讓他無法更進一步信任那邊的人。
讓江南道出兵解圍,他也想過,只是每一次都被自己內心深處深深的懷疑切斷了,若他此時不在豐京而是在戰場上還好,於前線才能把控更多東西,遠在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