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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仁憲皇太后……

景寧有半晌的錯愕，心裡沉著一口氣，步履緩緩，走了過去。

&ldo;賤妾烏雅氏，參見皇太后，太后萬福金安！&rdo;

博爾濟吉特？清如扶著危欄，斂著神色，彷彿正在沉吟什麼，聽見聲音，才轉過身，視線逡巡摸索，漸漸地落到景寧未施粉黛的臉上。

&ldo;宮女裡頭的女子，無一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爭奇鬥豔，而你卻淡妝素服，不飾環佩，倒是難得！&rdo;溫溫靜靜的聲音，平淡似水，彷彿那過了時辰的香茗，雖不再溫熱，卻依然沁人心脾。

景寧挽著手，越發的卑微：&ldo;皇太后謬讚了，賤妾戴罪之身，當一心靜思己過……&rdo;

她不提，她也不便多問，只當是碰巧遇上了。

博爾濟吉特？清如點了點頭，&ldo;人生在世，就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定會傷其身、痛其骨。宮裡的頭的人，安於平庸的太少，痴心妄想的卻太過。你能這麼想，很對……&rdo;

句句佛理，字字珠璣，這般平和的心境，在深宮內苑卻是難找，只是這一褒一貶的話，卻不似在誇她。景寧耳畔聽著，依稀感覺出了一抹若有深意的味道。

&ldo;今日召你來，不過是參禪說佛，且隨哀家來……&rdo;沉靜半晌，博爾濟吉特？清如才緩緩地開了口。

景寧莫名地看著那緩步走進佛堂的背影，卻是不敢耽擱，快步跟了上去。

&ldo;吱呀&rdo;的一聲，佛堂的門，在身後關上了，那些隨時的宮人均守在門外，景寧走過去點燃蠟燭，取過來一支香，燎了，遞給皇太后。

&ldo;北五所裡頭那麼多宮人，知道哀家為何單單挑中了你麼？&rdo;

景寧低著頭，聽著她一語雙關的問句，思緒微轉，緩緩地道：&ldo;臣妾被貶謫景祺閣，定力不夠，心思尚浮，皇太后心慈眷顧，是賤妾的福氣。&rdo;

她語帶謙卑，卻是不動聲色地繞過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拿著香，博爾濟吉特？清如端然朝著高座上的菩薩神像揖禮三下。燭淚肆意，高高在上的神像籠罩在一抹香霧輕煙中，寶相莊嚴，含了大悲憫，大智慧，靜靜地，守望著人世間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過客。

&ldo;機敏睿智，靈透善謀，難怪，皇上會傾心於你……&rdo;

景寧略微驚訝，斂身再拜，&ldo;臣妾已是冷宮中的人，皇太后折殺了……&rdo;

清如卻搖頭，淡笑，&ldo;如何能靜，如何能常？唯我而已；如何多苦，如何多怨，只因不識我……若是心中有我，再多的錯都是情；若是心中無我，再多的情，都是錯……&rdo;

景寧靜靜地看著站在薰香的雕鏤銅爐前的皇太后，青煙繚繞，在燭焰飄渺中，彷彿是那羽化欲去的仙，只因捨不得凡塵俗世的債與孽，輾轉徘徊，不得超脫。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所謂人在俗世外，不動即亡；人在蓮臺上，不動，即佛。

景寧也拿過一支香，朝著堂上神像，深深叩首。

&ldo;妾不懂佛，卻粗識世俗的道理。這人生在世，若是不能從內心去原諒別人，那就永遠不會心安理得；同樣的，若是不寬恕，不放下，苦了別人，亦是苦了自己…&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