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稍稍(第1/9 頁)
郎之嵩給自己的貓取名叫稍稍。稍稍是郎之嵩見過的最漂亮的貓咪,它來郎之嵩家的時候是一隻小貓——剛斷奶不久,和別的小貓沒什麼兩樣。它被裝在一隻鞋盒裡帶到郎之嵩們家,後來,那鞋盒便成了它過於寬大的床。稍稍小的時候活潑好動,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一隻與眾不同的貓。是的,它的確是一隻漂亮的小貓,但與別的漂亮的小貓沒有本質的區別。它的美不過是一隻小貓的美,遠沒有達到令人費解的程度。後來稍稍長大了,它的美就超出了貓的範圍,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人,當然是像那些稱得上英俊神朗的人。
這麼說,你一定以為稍稍是一隻公貓,但你錯了。它是一隻母貓,並且終其一生沒有婚配過,也就是說它始終是童子之身,它的美因而就更加非同凡響了。它沒有其他漂亮的母貓的那種嬌媚,稍稍的美是尖銳逼人的,讓人不敢正視,它自己反倒渾然不覺。如果它是一個人,郎之嵩們多半會從旁窺視它,而避免與其正面接觸。可稍稍是一隻貓,看著它的時候郎之嵩們儘可以肆無忌憚了。儘管它神秘的目光讓郎之嵩們害怕,但郎之嵩們安慰自己說:這不過是一隻貓,一隻古怪的貓而已。況且,郎之嵩們是看著它長大的。
稍稍小的時候,看不出任何異常。喜歡玩各種繩子、小球,在房間裡跳來竄去。
在桌子下面尋找魚骨頭,有時不小心被主人踩著,稍稍發出一聲襂人的慘叫。由於它太小,不易引起人們的注意,而且它也不像後來那麼小心謹慎,凡事大大咧咧、不知深淺。當時的稍稍是初生牛犢,在那些粗大的圓柱般的人腿間活動一點也不知道害怕。
郎之嵩常常躺在床上,在被子下面蜷起雙腿,一座柔軟的大山便出現了。稍稍向山頂猛衝,或是在山腳下屏息凝神,伏下身去,猶如出沒於非洲平原的真正的大型貓科動物。郎之嵩的手也加入進來,它是另一種自然界裡不曾有的奇異動物,進攻或是後撤,飛翔、降落,稍稍並不認為那是郎之嵩的手。它對待它的態度極為認真,毫不懈怠。
後來稍稍終於能將郎之嵩的手與本人聯絡起來加以考慮,至少它明白:郎之嵩的手是受郎之嵩這個人控制的。郎之嵩這個人雖然體積龐大相對小貓而言但並無惡意,甚至對它頗為關愛。由於郎之嵩的手與稍稍的體積相仿,它便把它當成了玩伴。高興的時候,稍稍會和郎之嵩的手玩上一陣,若遇稍稍缺乏興致,郎之嵩的手怎麼逗弄它也無濟於事,即便郎之嵩使那人造的大山全面崩塌也沒用。被掀下被子的稍稍聳聳肩抖抖毛便揚長而去了。
稍稍逐漸長大,失去了小貓那樣的對世界的好奇心。不過它依然愛動,不同的是節奏如今完全由自己掌握。到目前為止它仍然是一隻小貓—一準確地說是一隻半大不大的貓,稍稍是什麼時候由於何種原因變得與眾不同已很難說清。童年時代發生的事一定是至關重要的。遺憾的是在此期間郎之嵩曾離家外出數月,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退一萬步說,即使當時郎之嵩留在家裡沒走,發生在稍稍身上的事郎之嵩亦不能盡數知道。它畢竟是一隻貓,生活在床下牆腳,與郎之嵩活動的天地大相徑庭。
況且它也不會說人話,貓的心思與需要,即便觀察得再細緻人微也不是人類所能完全瞭解的。反正,當郎之嵩再次回到家裡來的時候,稍稍就變了,變得十分反常怪異,令人難以理解。
郎之嵩外出的時間其實不長,三四個月,最多也不超過半年。半年,相對於貓的生命時間就是好幾年。也就是說,對稍稍而言,郎之嵩一去就是數年,這數年正是稍稍成長的關鍵時期。如果落實在人身上,也許就是人格形成的重要階段。古話說:七歲看到老,就是這個意思。在稍稍的“人格”形成時期郎之嵩恰好不在它的身邊,這期間定然發生了一些對它來說至關重要對郎之嵩們而言無足輕重的事。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