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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綿下獄,朝廷立時下旨擒拿攝政王一班黨羽,凡往日與其略有沾親帶故的,皆不能倖免,京城菜市口一月之內斬下兩百四十二顆頭顱,直殺得血流成河,人人變色,那發配充軍,發入官媒的更不在少數。朝中上下,為之一清。
那一眾閣老又與贏綿定下十四條大罪,然而量刑之上卻難合上意。眾臣以為,贏綿雖罪大惡極,終究曾為攝政王之尊,又征伐本初立下汗馬功勞,卻不宜重刑加身。奈何皇帝恨他入骨,定要將其剮而後快,終獨排眾議,將其定了個凌遲之刑。
這日傍晚時分,天牢之內,贏綿獨坐牢中,望著牆上一燈如豆,默然無語。
少頃,只聽甬道之中一陣裙子拖地之聲由遠及近,又一人道:「你們且下去罷,聽吩咐行事。」這人嗓音尖細,倒似是個太監。
贏綿眉毛微挑,卻紋絲不動。
一陣腳步聲響起,牢中的看守盡退了出去,卻聽一女子低聲道:「你也去罷,事畢我自然喊你。」那人低低應了一聲,便也去了。
待人走了個罄盡,贏綿才開口淡淡說道:「不知太后娘娘貴人腳踏賤地兒,卻有何貴幹?」
來人立在牢外,將帷帽取下,赫然便是當朝太后蕭清婉。
蕭清婉望著他背影,低聲說道:「我來送你。」贏綿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兒子後日就要將我千刀萬剮,你也算稱心如意了。」蕭清婉沉聲道:「你跋扈多年,滿朝文武早已容你不下,皇帝又恨你入骨,我……救不得你。」贏綿便問道:「那你恨我麼?」蕭清婉垂首無語,良久低低道:「我不知道。」贏綿卻猛然回首,起身大步行至牢邊,長臂一撈,將她緊緊攬住,低聲切齒道:「但是我恨你!若非你詐死,我豈會落入你們的圈套!你……我一見那信上說你死了,我便再想不到旁的,心裡好似擰成了結,只想進宮來瞧。任憑旁人如何勸說,只是聽不進……」他話至此處,忽然住了,只是將蕭清婉死死攬在懷中,俯首望著她的臉。只見她桃臉杏腮,目橫秋波,依稀好似還是當年那個為他繡手帕子的丫頭,不覺輕輕問道:「咱們到底為何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蕭清婉亦語帶哽咽,低聲說道:「若非你步步緊逼,我又何嘗願意這樣?」
贏綿凝視了片時,又道:「倘或你當初並無入宮……」蕭清婉搖頭道:「然而並沒什麼倘若。」贏綿長嘆一聲,撒開了手。正欲出言,蕭清婉卻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他微微一怔,蕭清婉卻已放開了手。
贏綿只頓了頓,便背過身去,說道:「去罷,保重。」
蕭清婉鼻中微酸,仰頭長吸了口氣,便即戴了帷帽,抬步離去。
當夜子時,贏綿於牢中毒發身亡。
皇帝聞訊,雖震怒非常,卻已是無法可施。因贏綿身犯謀逆重罪,不得歸葬皇陵,便於城郊擇了一處地方,草草下葬。又因太后有囑,稱此案牽累無窮,殺孽太重,贏綿又到底曾有功於社稷,便不曾為難其後人,令其姬妾胡氏並其子照舊住於攝政王舊日府邸,而那周氏卻早於日前暴病而亡了。
同年七月,皇帝贏縕大婚,迎娶李敏,冊其為後。大婚後五日,皇帝臨朝,掌印親政。
時日匆匆,春花秋月,夏荷冬雪,轉眼已是四個春秋。這四年裡,贏縕當政,天下大治,海晏河清,宣朝國內,一派歌舞昇平之景。
這日一早,天氣清和,宸太妃來慈寧宮與太后少坐片時,閒話一二,壽康宮那邊因有人來請,她便又起身去了。
待送走了宸太妃,蕭清婉便獨個兒在炕上歪著出神。穆秋蘭看著宮人收拾了茶盤,上來笑道:「娘娘想什麼呢?今兒天氣好,不如出去走走。」蕭清婉便道:「展眼貞丫頭和慧丫頭也大了,要替她們擇婿了,放眼朝裡倒沒見合適的子弟,姐姐心裡焦急呢。」穆秋蘭笑道:「這是兩位娘娘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