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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聽出來了。&rdo;

&ldo;什麼？&rdo;

&ldo;你一直在跟我嗆著碴兒說話，故意的？&rdo;

&ldo;放屁。&rdo;

&ldo;果然。&rdo;見夏湊近他，不在乎自己哭成什麼形象，盯得李燃偏轉目光，甚至摁下駕駛室的玻璃，彷彿要順著視窗棄車而逃。

果然，多大年紀的狗，習性都不會變。

車忽然馬達轟鳴往前躥了半米，見夏被唬了一跳，差點叫出聲，轉頭怒目，始作俑者一臉無辜，問她，到底吃不吃飯？我要餓死了。

舊情人糾結在情愛上一定會吵架，但講起別的，往往比家人還親密。

陳見夏在爸爸的病情上沒矯情，救命的事情，她沒必要，如果真的有半點作用，她下跪都可以，何況李燃不是攔路惡霸。

是他穿過了到處貼著放射危險的迷宮，準確地找到了她，在她溺斃前一刻將她撈出了情緒的水面。

李燃靜靜聽著，沒在這個話題上抖半點機靈，這不是能氣人的事。

他們吃完了面，陳見夏終於能買單，兩碗麵加一碟酸黃瓜，一共426元人民幣，她有些沒面子。

&ldo;吃飽了嗎？&rdo;作為&ldo;請客&rdo;的人，她還是有資格關照一句的。

&ldo;還行吧，&rdo;李燃說，&ldo;難吃。&rdo;

又開始了。像個為了讓你注意到他而四處惹禍的可惡小孩，你跟他講道理是萬萬沒有用的。

見夏將話題拉回正軌：&ldo;我查了一些文獻，剛在車上也把片子部分拍給了我學醫的同學，目前門靜脈癌栓病例普遍都是病灶在七週左右轉移，一旦轉移到主靜脈，癌細胞全身擴散……官方的死亡週期是25‐27個月。&rdo;

李燃抓重點：&ldo;七週內搞不定，七週後就等死。那就是，七週之內需要完成肝移植。&rdo;

見夏點頭，又搖頭，&ldo;我也查過了很多，七週不是不能做，但絕對不是我爸這種能做得成的。有次忽然遇到ab型的肝，能配上型的病人不多，以為天降喜訊了，等了一夜，最後還是給了別人。我媽媽總說其實按順序，我們排在前面的，但她也不知道肝源具體的去向，可能是被害妄想症，總覺得自家沒門路關係，所以大夫說什麼都不信。也有可能，她猜的是對的。&rdo;

李燃不置可否。他明白陳見夏在說什麼。

上車前，他問，你要不要坐後排，還能躺下睡一會兒，我看你好像是累了。

別對我這麼好。

陳見夏只是在心裡想想，講出口實在矯情賣弄得過分了。

她蜷縮在後排，枕著車上的一隻小靠枕，還好是純灰色麻布紋的，上面沒有什麼讓她不安的少女心卡通圖案。

&ldo;有時候覺得生活是個黑箱子，你在這邊瘋狂輸入，傳進那個密不透風的黑箱，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也推導不出機制原理，它忽然就吐出一個結果，吐出什麼你就接受什麼。&rdo;

見夏迷迷糊糊的，隨著車身起停搖擺，眼皮愈發撐不住。

&ldo;輸入咖哩飯，結果給你吐出屎來，但也得吃。&rdo;

她放肆說完，隱約聽見李燃在前排大笑。

&ldo;那個黑箱子，對我是純黑的，但有些人看它就是半透明的，我小時候不明白，以為好好學習，天道酬勤，一定能看清楚。結果還是看不清。&rdo;

許久之後，李燃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ldo;其實那天在店裡，我的確是去賣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