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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慕容昭儀自己是不好說的,只有由她來說。而裴三娘同慕容氏走動,自是為了慕容氏手裡的禁軍。
裴三娘……
夏日的金芒從直欞的窗傾瀉,在斛律驍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陰影。他?閉一閉目:「知曉了。」
原本看在羨弟的份上,他?欲留她一條命的,如今看來倒是不用了。
至於關雎院裡的那女?人,受人挑唆也好,誤會也好,她如此?傷他?,他?不能原諒。
夜間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入眠,一睜眼?,便是博古架上那盞團團不休的美人燈,他?心間煩躁,又想起春蕪那日的話來,命十七將他?扶起:「扶我出去走走。」
臥床半個多月,他?已能下地走動,只醫師吩咐了宜躺著靜養。十七不敢違命,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
時近八月,院子裡的桂枝重放穠華,馨香馥郁。這?一走卻走到了已有許久不曾踏足的關雎院。院門正要落鎖,侍女?們見他?來俱都嚇了一跳,一面驚喜地把人迎進來,一面派人前去通報。
他?怎麼來了。
寢房裡謝窈才剛剛睡下,春蕪端著盥洗的水從房中出來,迎面便瞧見飛奔而來的婢子及身後?提燈而行的男人,實?是唬得不輕。忙將水盆遞給屋外伺候的小丫鬟,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殿下。」
斛律驍淡淡「嗯」了一聲,解了披風遞到她手裡,邁步進去。
屋內,謝窈聞見響動已自屏風床上坐起,乍一見得個陌生男子,雪白麵頰上浮起驚惶神色:「春蕪……」
她只著了件素白絹衣,烏雲披散,楚楚柔質。瞧見男人越走越近,不由得雙手撐在身後?驚懼地朝後?挪,往日如覆冰雪的眼?中悉是驚恐。
春蕪在外面應了一聲,卻不敢進。斛律驍心中原本五味陳雜。可此?時見了她這?幅樣子,那些怨恨便好似陷在了棉花裡,發作不得,唇邊竟還?能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
他?在床邊坐下,微微笑道:「怎麼,窈窈不認得我了?」
謝窈仍是恐懼地躲在床榻最裡側,攬著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實?:「我不認識你?,你?是誰,怎麼夜裡闖人家的院子。」
「我是……」他?慢慢動著唇,心底卻湧上一陣苦澀,「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
謝窈見他?尚且規矩,心底的恐懼稍卻,驚疑卻起,陸郎才是她的丈夫,他?又不是陸郎,怎麼說是她的丈夫呢。
她正色道:「我的丈夫是淮南刺史陸衡之,你?不是他?。我不認得你?,請你?出去。」
這?一連串的話語彷彿生來就刻在她腦海里,不用思?索便能脫口而出。見他?巋然不動,又急聲喚人。
春蕪擔心自家女?郎,只得進來,原以為他?會動怒,不想卻聞見他?道:「你?記錯了,我才是你?的丈夫。」
主僕兩?人同時愣住。
謝窈只記得她嫁了人,夫君是自幼青梅竹馬的衡之哥哥,這?麼個郎君又是從何而出?不由向春蕪投去詢問的視線。
迫於他?在場,春蕪只得點頭?,謝窈記憶愈發錯亂,迷惘地看著眼?前熟悉卻陌生的男人。
「窈窈不信嗎?」他?啟唇,「你?最喜歡的詩人是鮑文遠,最喜歡的琴曲是《風入松》,生日是二月十五,家中父親尚在,還?有一位兄長,愛吃甜食,不喜牛羊的羶腥……」
「我若不是你?的丈夫,豈能知道這?些?又豈能在夤夜入得你?房間?」
謝窈被他?說得愣住,兀自消化著,仍是不敢置信。斛律驍又從袖中取出那盞美人逐月的燈,微笑著問:「這?是窈窈送我的燈,窈窈還?說,『願逐明月入君懷』,竟是都忘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