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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鋪好了,關掉她房間的燈,又走到自己房間。
「晚安。」他說。
「……晚安。」米倉枝夏應道。
北信介合上了障子門。
米倉枝夏躺在黑暗中,聽見對面悉悉索索的,像是在整理衣服的聲音。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房間好像忽然變得不一樣了。本來是封閉的空間,只有她一個人。連通隔壁的門雖然是關著的,卻像是開啟了一個肉眼看不到的通道。
北信介的存在感已入侵到了她的房中。
她多少年沒和人靠這麼近睡了?排練時大家一起在排練房裡小憩另說,音校裡也是一人一間房,更早的時候……
自她有記憶以來,從沒和另一人靠得這麼近睡在一起。
胸口滾燙,是熱燒造成的。
她一連翻了好幾個身,但降熱帖似乎沒有用處。又左右翻滾了幾次,努力閉眼入睡。
但因為白天睡太多,她現在根本睡不著。一直發著燒,對時間的感覺也錯亂起來。
米倉枝夏忍不住問道:「你睡了嗎?」
她的聲音小到和氣音差不多,那邊卻很快響起了北信介的聲音。
「沒有。」
聲音近到兩人像處於同個房間,額頭相觸的距離。
「……你能說點什麼嗎?」米倉枝夏在黑暗中眨眼,盯著天花板:「故事之類的,說不定能催眠,你自己說著說著也會睡著。」
其實是她想聽人說話。既然北信介說她不要有負擔,提出小小的要求也沒關係吧。人就是這樣,得到一點後,不自覺地會要求更多。
稍許沉默,北信介的聲音響起:「傳說有一位少女,以織衣為生。少女織的並不是一般的衣服,而是神衣——」
米倉枝夏不知道為什麼北信介會說起七夕的故事,現在明明是秋季。但她還是安靜聽著。
日常中用多了標準語,聽到大段方言口音時更覺可愛,尤其語尾帶上的語氣,像是動物的叫聲。
白色的毛髮,間雜著黑毛,眼皮深,眼睛大,睫毛像是帶了眼線,又濃又長,抱在懷裡時帶著一陣溫暖氣息,像是清晨的陽光,午後的小雨,夜晚的被窩……
米倉枝夏夢到自己養了只狐狸,在麥田中等待著她,只屬於她的狐狸。
世界上有各種聲音,隔日早晨,米倉枝夏睜開眼睛,像是第一次聽見鳥鳴。它們像站在窗臺上,熱烈地聊著今天要去哪裡尋找蟲子,充滿熱烈的生命力。
抬手按住額頭,熱度消退了。她坐起身來,還是有些沒氣力。
扭頭看向旁邊的門,米倉枝夏小聲說道:「打擾了……」
她輕輕推開了門,那邊的床褥已不見了。倒也說不上失望,但她偷看到北信介睡臉的想法破滅了。她猜測他睡覺的姿勢肯定也很正式,或許會像童話裡的公主。
小小的腳步聲傳來,米倉枝夏立刻拉上櫃門,鑽回被子裡躺好。
「醒了嗎?」門外響起北信介的聲音。
米倉枝夏翻了個身,頭髮一甩,裝作還在睡的樣子,用手臂擋住臉。
「打擾了,我進來了。」
緊接著,門被推開。北信介走了過來,米倉枝夏察覺到他坐在旁邊,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熱度,影子將她籠罩。
北信介的手貼在她的臉邊,他的手很熱,比她的面板要熱。明明已褪了燒,米倉枝夏卻覺得心臟狂跳。
她對自己裝睡的演技很有自信。先加重呼吸,再像是無意識地用手蹭了蹭眼睛,接著做出伸懶腰的姿勢,最後緩緩睜開。記住一定是半睜,眼皮不能完全抬起,要如同初生嬰兒剛望見這世界般無神。
米倉枝夏同北信介對上視線,她的神情由茫然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