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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咱們剛才講到小艾莎被神父裝進了棺材裡,指頭粗的釘子釘了整整二十四個,讓人連夜抬到江邊扔了。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在另一面啊,還有個事得和您各位交代一下。」順先生說完傳教士,意猶未盡拉回主題。
「您各位有在碼頭邊上住的,知道在碼頭上做工的一般有三種,跟著船來回折騰的,在碼頭上卸貨搬東西的,還有住在碼頭上夜裡看貨的。我今天要說的這個人,就是個看貨老漢,五十多歲,沒兒沒女,可憐見的腿還瘸了一條,靠住在碼頭上給東家看貨吃飯。」
「這老漢叫閆老五,爹孃死的早,日子過的窮苦,好不容易三十多歲才娶了個媳婦,生了個閨女,有天出門幹工,回來卻發現媳婦被洋人給欺負死了,幾歲大的閨女也掐死在邊上,他出門去追洋人想報仇,大冬天的一腳踩進冰窟窿裡,腳裡戳進去一根寸長的鋼針,幸好被過路的船救了上來,一路拉到了漢口城。」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啊各位,老婆沒了,孩子死了,自己也腿廢了,閆老五這輩子就這麼一下子完了。」順先生嘆了口氣,聲音中充滿惋惜與痛恨,「他沒錢回家,回去也沒什麼可乾的,本來想死,又救命之恩未報,索性留在碼頭上幫救他的老闆看貨,一分工錢不要,給口飯吃就行。」
「但他心裡那個恨啊,這麼多年就沒消過,他心想,要是給他機會再碰到一個洋人!他一定拼了這條命去弄死他。就當給地下的老婆孩子報了仇,然後一家子團聚。」
「但他哪來的機會呢?他那條腿一里地的遠路都走不了,洋人也不到搬貨的碼頭上來,所以他只能心裡想著。」
順先生的聲音又歸於平靜,婉婉道來,看過書回目的人卻知道故事馬上就要到達高潮——如果撈上艾莎的是這個閆老五,那麼他到底會不會救艾莎?
「殺妻滅子之仇,怎麼都不可能放過!」
「殺他妻女的另有其人,總不能見著洋人就殺吧?」
「小艾莎才七八歲,和他閨女死的時候一個歲數,他妻女死的慘,那小艾莎又哪裡犯著他了?!」
……
書座們又爭論起來,順先生方才把小艾莎講的活靈活現,生動善良,雖然是個洋人,也讓在座聽書的諸人心生愛護之意。
那不過是個坐黃包車會幫車夫拉簾子道謝,看見流浪兒偷偷塞餅乾做鬼臉的小丫頭,就算洋人有再大的罪孽,也不該報應到她身上啊!
「這世上的事有時候就是這麼巧。」順先生接著講道,「閆老五在老家的時候,養過一條叫黑子的大狼狗,後來到了漢口再沒見過。這天夜裡他剛看完貨打算回屋歇會兒,突然聽到江邊一陣狗叫,那叫聲和黑子幾乎一模一樣。」
「閆老五這些年從來沒停過想家,一聽這狗叫聲,整個人都直了。難不成是黑子順著江游下來找他了?他急急忙忙拖著腿往江邊走,到了地方沒看見狗,卻看到一個反著光的東西在江裡飄著,看樣子上面好像鑲了銀子。」
「什麼東西大晚上的飄在水裡?閆老五沒忍住好奇,也想發個小財,他年輕的時候專幹替過路卡住的船勾船取貨的營生,拿起碼頭上的長鐵鉤子,使了個巧勁就把那東西勾了過來。」
「東西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閆老五的眼睛在晚上不好使,直到勾到岸上近前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口奇形怪狀的棺材!」
「這是什麼東西!閆老五背後一身冷汗,蹭著腿就想往回跑,這時候,棺材裡居然傳出了敲擊的聲音!」
「咚咚咚!」順先生用扇柄敲了三下桌子,模擬情形。
「閆老五轉頭看去,那棺材是個中間寬兩頭窄的形狀,上面鑲著銀十字,看上去像是洋人的東西,棺材裡面的聲音還在繼續敲,咚咚咚咚響個不停,聽起來不像是鬼倒像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