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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到底忍不住,抬腳便往拓跋頊住的後艙行去。
小小的艙中,四名守衛坐在地上值守著。
拓跋頊倚在弦窗旁坐著,正用左手端著酒杯,慢慢地喝著酒;他面前的小案上,放著幾樣菜餚,和我與蕭寶溶剛才吃的一模一樣,卻沒有動過一筷。
弓著腰站在艙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身後傳來蕭寶溶溫和話語:“阿墨,你要走動怎麼不拿個燈籠叫人陪著?這江水夜間風浪不小,摔下去不是玩的。”
我不好退出去,只得走入艙中,蕭寶溶也隨之走了進來,手中尚提了只燈籠,笑意微微。
拓跋頊眸光沉寂,淡淡掃了我們一眼,繼續發揮他視若無睹的獨特本領,繼續喝著酒,一口,接著一口。
蕭寶溶微笑道:“殿下,你的傷勢未痊,不宜飲酒,更不可多飲酒。”
拓跋頊瞧都不瞧他一眼,將手中的酒水飲盡了,又取了酒壺,自行倒酒,彷彿根本不曾聽到蕭寶溶的話。
他對我視若無睹我還可忍受,但這樣無視蕭寶溶,頓時讓我惱起來,一把搶過酒壺,“當”地扔到一邊,叫道:“我三哥和你說話呢!”
拓跋頊冷冷看著我,顧自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便靠在壁上把玩著空空的酒杯,不再說話。
蕭寶溶拍了拍我的頭,柔聲道:“這脾氣改一改罷,女兒家還是溫柔些的好。”
他雖這樣說著,眼底的溫柔和寵溺卻滿滿地漾著,連燭光都似明亮柔和了許多。
我撅了撅嘴,“這天底下,大約沒人有三哥這麼好的脾氣了吧?”
蕭寶溶無奈搖頭,恬淡地又掃了一眼拓跋頊,輕聲道:“你們好好談談吧,我在外面等著。”
他向守衛略一示意,守衛立刻便上前,將拓跋頊的手足鐐銬又加了一道,牢牢地纏住,讓他再也無法分毫,方才隨了蕭寶溶離去,只留了我和拓跋頊兩人在艙內。
燭火搖曳,行駛中的船也在水面上搖曳,他那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蒼白麵容,便在搖曳中有點模糊,只有低低垂下的眼睫格外黑濃,在頰邊投了極深的陰影。間或幾聲咳嗽,依舊和前晚一樣的冷沉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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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宵暗,恨無雙翠羽(三)
我猶豫著坐到他對面的茵席上,小心問道:“怎麼會咳?有傷著肺腑麼?”
他的眉峰微微一蹙,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別過臉,彎了彎唇角,極清寂地冷冷一笑。
正不解時,只聽他低低道:“沒傷肺腑,傷了另一處而已?”
“哪裡?”
“你說呢?”
他抬起了頭,靜靜地瞧我,秀致美好的面容如精心琢就的臘像,卻遇了火般地在無聲地消融著,悲傷著,疼痛著。
和他一樣緊靠著船艙的板壁,我心裡悶悶地疼痛,禁不住用手按住那疼痛的部位。
而拓跋頊被緊緊絞纏著的雙手,一樣護在胸前,無意識般輕輕按壓著。
他沒傷肺腑,只是傷了心而已。
沒錯,他是北魏皇子,他是拓跋軻的皇太弟,他萬金之軀,金尊玉貴。
可難道只許他傷別人心,就不許別人也傷他心麼?
四目默默相對時,彼此都有著難言的疲乏和糾結的愛恨湧動,連船艙中的空氣都時冷時熱,呼吸到肺腑間,也便一會兒如被火燎過,一會兒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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