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南去神也不回頭(第1/3 頁)
“我說過,這輩子我都要陪著你,我們誰都不要把誰丟下好不好?”
秦愚的語氣迫近於懇求,無憂聽到耳中,便已經開始心痛了。
她聽青君說過,秦愚是個將自己死死困住的人,可他卻能在無憂身邊感受到自由。
或許在秦愚心中,她也是那個菩薩那個神仙,如今他要遠走,最渴望的,便是他所仰慕愛慕的無憂,不要悄悄離去。
“五郎,無論你走到哪,你都是我思念的人。”
她的心,一直都跟隨著秦愚。
這個世界美不美好,都是秦愚說了算。
無憂伸手抓了抓秦愚的手,告訴他長路漫漫,不可過勞,隆冬臘月,記得添衣,不可分心,刀劍無眼。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去囑咐秦愚,因為她不希望這麼好的秦愚,只有短暫的二十年。
他該有苦盡甘來的日子。
“小悠……”
或許以後還能聽到嗎?這聲小悠,喊得無憂淚水奪眶而出,卻又剎那間抹走,她告訴秦愚,記得在夢裡多看一看她。
之後,秦愚便轉身走出了宮殿。
他沒敢回頭,無憂也沒有緊追不捨,秦敘帶著她送到了宮殿前的臺階上,風太大,無憂便沒有繼續向前走,就只能看著他的身影,從孤單的一人,而走入浩浩人群,眼前銀閃閃一大片,都是鎧甲,卻也能一眼認出那個挺拔偉岸的人。
無憂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從決定回上京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和秦愚,見一面就要少一面了。
那瀟灑驕傲的少年郎,聰慧果決的浪子,風口浪尖的鬼魅,惆悵多情的夫君,她沒出世孩子的父親,她最最思念、仰慕、痴愛的人!
她與秦愚的流浪生涯,就此結束了。
讓繁華的上京變成一座荒涼危城,又能叫她把危城當成家的秦五郎!他就這樣越走越遠,越走越遠了。
“填補苦海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無窮汐潮注入苦海。也就是用苦海女填平苦海。”
歷經磨難的苦海女與苦海也沒有不同了,她骨子裡是離別的傷痛,血液裡都滿滿是淚水!
“五郎……”無憂不由自主的伸出顫抖的手去,那一顆孤零零的珠子,在手腕上滾動。
她好想抓住他,那漂泊一生的蘆葦,能不能做她身邊的磐石,秦五郎為她赴湯蹈火,才有她這樣拋頭顱灑熱血的愛他……
那身影停下了,可無憂的淚水還沒有來得及停下,她喃喃了一句“千萬別回頭……”
那停頓的身影,猶如被噩夢驚魂,充滿了戰慄,卻又剎那之間,被一陣寒風捲走,接著,他便繼續朝自己的方向走了。
無憂,此刻才放下自己的手,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她和秦愚再也沒有久別重逢了,無聲的淚水流下千百行,卻能聽到耳邊那格外明亮的聲音。
勇而無畏女無憂,才得混賬秦五郎。
可此刻無憂孑然一身,當她認為的她的全世界,在離她越來越遠時,圖瑪的話卻忽然像箭鏃一樣穿過她的腦海。
當她脫掉袈裟時,當她敢直視著最愛的人離開自己時,當她決心赴死時,她註定魂飛煙滅、被歌頌、被遺忘。然而在她握住手鍊上的珠子時,她握住的是她自己的命數,渾圓剔透,珍貴無價。
和每個人一樣,命數明明就在自己手中,她一直都很自由。在秦愚的愛裡,在她的勇氣裡,她一直自由無畏。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長,自秦愚的大軍離開上京,第二天就開始下起大雪,風從西北吹到上京來,裹挾著冰霜寒雪,落在宮城之上的白素如席。
從玉塔前去棠棣宮的法師有五位,他們穿著草鞋,僧衣,披著金光閃閃的袈裟,帶著綢帶飄飛九佛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