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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謙凝神稍頃,才道:「他剛提任內務部部長,暫不易和他太親近,以免引來不必要的猜忌。」
範秘書頜首說:「確有人在打聽,他的提任是否與您有關!」
姚謙笑了笑,見司機開啟車門說了些甚麼,裡面的人卻遲遲不出,走過去俯首問:「怎麼了?」
英珍面無表情道:「我以為是去飯店,卻來到你的公館,我不能進,傳揚出去,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你怎能這樣做,是要我死麼!」
姚謙看著她片刻,緩緩微笑道:「你想太多了!」又解釋:「我若和你去飯店,明日各報紙版面、一定會刊出我們共餐的照片,甚編些桃色新聞博人眼球,當然,你若不在乎,我也沒有甚麼介意。」
他對司機說:「去金隆飯店!」朝範秘書招手,自己作勢就要上車,英珍急忙走出來,羞憤交加的樣子。
範秘書連忙胳臂朝她虛展,笑道:「我來帶路。」
姚謙不便再招惹她,默然跟在她身後,點燃一隻洋菸銜在嘴邊,這裡顯然鮮有人來,靜悄悄的,連個傭僕都不見影子,但青石板路有灑掃過,落葉也都清理的乾淨,冬青沒修剪過,還纏繞著藤蔓,瘋長的厲害,風飛過葉子,颳了下她的胳臂,就聽到身後枝葉斷裂的聲音,姚謙扯掉一大把軟藤,嘩啦啦作響。
走進客廳,英珍環顧四圍打量,這裡與他在大馬路的公館風格迥然不同,很中國舊式的陳設,鋪煙青纏枝蓮花紋地毯,頂上沒有吊燈,牆上掛著幾盞胭脂紅絹制壁燈,一整套黃花梨雕紋傢俱,桌上擱著七八個盒子,每個都加蓋飯店名字的戳記,紅泥印兒,小巧四方,不是普通的飯菜館子。
範秘書和姚謙耳語兩句,跟英珍說還有事辦,要先行離開。英珍此時覺得他是最親切的,想挽留又羞於言表,客氣地把他送出廳門,終是沒有說出口。
待她回來,姚謙已經脫掉西服,坐在桌前,挽起白襯衫的袖口,手指還有潮濕的痕跡,盒子都揭了蓋,有他愛吃的,也有她愛吃的。
英珍去洗手,姚謙倚著椅背,拿著一瓶紅酒在看,抬眼問她:「要喝麼?這酒還不錯。」
酒是色媒人!她婉拒,姚謙也不強求,取來一隻高腳玻璃杯,開了瓶蓋,紫紅的液體爭先恐後地湧向杯底,再破碎的四濺,他倒有半杯,搖晃間,隔著玻璃可以看見英珍的小臉,他見過她幾次,她不若從前那般愛笑了,縱是在笑,也顯出幾許萋清的意味。
他幻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那只是映在杯麵的月曆美人,鬈髮,粉面,水目朱唇,笑非笑,冷冰冰沒有情感。
但他很快就了悟,仰頸喝了口,嘴唇沾染酒漬處,被潤的濕紅。
姚蘇念他們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也圍著圓桌等上菜。
這裡視野很好,一排如意菱花大窗,被叉杆撐著半開,遠可見寺廟飛簷的龍頭、和駕祥雲的福祿壽三星,一個抱金童,一個拿如意,一個託壽桃。
近可見熙攘人群,南北貨店鋪,忽聽鑼鼓笙簫吹吹打打由遠及近,哭嚎聲也愈發清晰,眾人都站到窗前探頸張望,是在出殯,數十人皆麻衣素縞,棺材前面豎大幅黑框白花照片,上面一個女人側身擰過正臉,鬟燕尾式髮型,細柳眉杏子眼,薄唇緊緊抿起,令她的神情迷離而哀絕。
「喛,是林曉雲。」
「林曉雲是誰?」貝蒂好奇的問。
「電影皇后。」周樸生的指骨模仿手槍樣子,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呯」一聲笑道:「被人在華懋飯店爆頭了。」
「嫌犯抓住沒有?」貝蒂又問。
這樁案子在各大報紙連續刊登半個月之久,各種斷案說法層出不窮,美娟感興趣,都仔細通讀一遍,她興致勃勃地插話進來:「沒呢!警察署一直在查案,暫定為情殺。不過那個內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