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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珍悄睃姚太太的神情,縱然極力摒忍,終是有些變色了。她心底幸災樂禍,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但姚夫人確也不好惹,她當機力斷,這風騷女人比英珍自然更具備威脅性,一屁股坐在馮莎麗的旁邊,姚謙則坐在她與英珍的中間。
場內很快坐得滿滿當當,還沒開演,幕布潔白,射燈發出昏黃柔和的光芒,俄女郎胸前掛著藤盤,依舊兜售著焦糖爆米花和巧克力,還有桔子汁。
「你要吃甚麼?」姚謙開口問,又說了一遍。
英珍先沒在意,他重複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在問她。
生疏地搖了搖頭,恰過來一對軋傍友(2)的青年男女,手裡拿著票根問她幾排幾號,她邪氣(3)熱心地告訴他們,旁的電影院會在椅背後用白漆描個數字,這裡寫在左側扶手上,灑了夜光粉,就算正式開演,關掉探照燈,來晚的人也能尋到座位。那對青年男女連聲稱謝,並坐在了她的旁邊。
探照燈突然滅了,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嘁嘁喳喳的說話聲未停,幸得白幕布發出了亮光,黑色的演員表自下往上飄浮。
英珍瞟到旁邊的年輕小姐、撕開巧克力表面的錫箔紙,用力掰了一塊,咯嘣一聲,甜蜜地斷響,足見其份量很紮實,分給男伴後,自己也往嘴裡塞了一塊。
她收回視線,專注於電影,聽聞這部電影的大廣告還嚇死過一對母子。看了片刻,她覺得我國的恐怖片有個通病,音效還算罷,畫面要唬人時倒一片黑糊糊,年輕小姐窸窸窣窣的掏出絹帕抹眼淚,男伴小聲安慰著。
英珍勾起嘴角,電影裡曉霞和丹萍的愛情再悽苦,也比不過她悽苦;縱是再恐怖,也比不過她曾遭逢的恐怖
她的笑容倏得僵住,驚睜雙目,像遇見了鬼般,姚謙竟然趁黑抓握住她的手,不容分說的包裹進掌心裡。
她咬緊牙關奮力掙扎,或是動作過猛緣故,椅子咕咚悶響了一聲,立刻能察覺到年輕小姐側頭看她,前座也不耐地動了動,姚太太朝前俯著上身,像在跋鞋後跟,臉卻偏向她這邊,似乎在窺伺著甚麼。即便如此,姚謙仍舊握緊她的手,毫無放開之意。
英珍不敢再掙紮了,報紙上已婚太太出軌的桃色新聞每週都有,逼迫的、誘姦的或主動的,無論孰是孰非,一應兒都是太太的錯,被口誅筆伐、遊街示眾、被唾沫星子淹死,從此再難見人。那慚悔要臉的,受不了辱,或喝藥或上吊死了,而那姦夫照常過他的好日子,甚在指指戳戳中,在旁人的眼裡,卻無端衍生出別樣的男性魅力,或位高權重,或有錢有財,或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都能引來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嗨,他有令人著迷的資本」
英珍任他握了會兒,待四周如常後,才開始挪動手指,一根根從他的指縫間遊離,他的手和年輕時感覺大不相同了,似乎變得寬大且厚重,還特別的有力。
這雙手其實盛滿了權欲,財富在他指間如流沙般迴圈往復,早已沒了感情,全是銅臭味兒。
他不是姚嘉霖,他是姚謙,她早在心底為他築起一座墳冢。
備註:1:伊:他的意思。 2:談戀愛。3、很。
第19章
英珍抽掉和他纏繞的最後一根小指,迅速要逃跑時,又被他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
他胸膛賁起沉悶地笑出聲來,在這眾人同悲的時刻是十分怪異的,姚太太低聲說了一句,英珍沒聽清,但姚謙說的話進了耳裡:「這也叫悲?我卻看的高興。」
他能不高興麼,他正肆無忌憚地調戲她。她卻拿他不能怎樣,既然不能如女英雄那般狠狠刮他一耳光,就只能順從認清的現實。
一旦心底順過氣來,感官的體驗就放到了最大。她這些年在聶家怎麼說都是少奶奶,十指纖纖不沾陽春水,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