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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焉。&rdo;

&ldo;皇帝之樂，我這個江湖郎中當然不懂，也沒興趣懂。&rdo;崔淼道，&ldo;但據你所說，大柳樹前的這一幕騙局，似乎是柳泌幕後主使的?&rdo;

韓湘點頭。

&ldo;他的目的何在呢?&rdo;

韓湘沉吟片刻，難得一本正經地說：&ldo;我覺得可能有一個目的：打擊佛法。&rdo;

大唐從建國之初，便尊道為國教，還把老子尊為玄元皇帝，視為李唐皇家的老祖宗。道教興盛一時，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只有百多年前從西域傳入中原的佛教。佛教雖然是外來的，卻因為有如玄奘這樣的大德高僧的推廣，在中原生根發芽，迅速壯大。到了則天皇帝時期，武皇為了打壓李氏，更是尊佛抑道，大唐境內佛寺如雨後春筍般建立，信眾之廣漸漸壓過了道門。開元年間，玄宗皇帝好神仙之事，道教又得到了翻身的機會，道士們重新出入宮廷。像韓湘提到的羅公遠，便是玄宗皇帝在位期間一位重要的道教人物。但與此同時，三個來自天竺的密宗高僧引入密教佛法，也成了玄宗皇帝的座上賓。所以說，如果把佛道兩教看成對手的話，雙方一直互有勝負，難分高下。

安史之亂後，大唐從皇帝到黎民百姓都陷入了六神無主的狀態，佛道同樣彷徨低落了一段時間。從平叛到恢復秩序和國力，再到如今掃除藩鎮割據，皇帝竭力中興的這幾十年中，既有李泌這樣的仙人宰相衷心輔佐皇室，也有不空、惠果等以佛法為皇帝啟迪心智的佛教高僧。但相比之下，自從李泌仙逝之後，道教再也沒有出現能夠對皇家產生重大影響的人物，從德宗到順宗皇帝，都禮佛極甚，道教又落了下風。當今聖上在登基之初，曾頒下詔書，不得度僧尼，不得建寺廟，似有打壓佛教的意思。元和五年，出使新羅的宦官張惟則所攜之金龜，激起了皇帝對神仙之事的興趣。直至如今，柳泌獻丹博取聖寵，並以方士身份出任一州刺史，似乎道教有了反敗為勝的勢頭。

崔淼思忖道：&ldo;你是說他們做了一場戲，讓道士當眾揭穿頭陀的骷髏，藉以證明佛門在騙人?&rdo;

&ldo;對，同時還幫那個道士揚名立萬。&rdo;韓湘道，&ldo;那個什麼乾元子，之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可是經此一役，大家都知道他法術了得，就可以開山立宗收弟子了。&rdo;

&ldo;有道理。柳泌自己去當刺史，不便出頭，便叫手下出面收羅信徒，聚集勢力，倒不失為一個好手段。看來此人確實不簡單。&rdo;

韓湘道：&ldo;我叔公認為他就是一個沽名釣譽，討聖上歡心的小人。&rdo;

崔淼搖頭：&ldo;不對，他的野心絕不止於此。而且你看，他甚至和吐蕃人勾結起來，還能令吐蕃奸細乖乖地配合他做戲，可見其能耐之大。&rdo;

&ldo;吐蕃人又是圖的什麼呢?&rdo;

&ldo;你不是偷聽到，柳泌有個天大的機密要送給吐蕃贊普嗎?&rdo;

韓湘恨道：&ldo;可惜後面的話就一點兒沒聽見了，不知這天大的秘密究竟是什麼。&rdo;

崔淼笑道：&ldo;既然是天大的秘密，哪那麼容易讓你聽到的?也虧得你沒聽見，要不然估計命就真沒了。&rdo;他拍了拍韓湘的肩膀，&ldo;行啦，你就好好睡一覺吧，醒來時傷痛應該大為緩解了。我這藥雖比不上仙丹，治點兒皮肉傷還是綽綽有餘的。&rdo;

&ldo;可是……柳泌那幫人的形跡怎麼辦?&rdo;

&ldo;還能怎麼辦?隨他們去唄。我們管不著，也沒手段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