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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地,阿妥心中那點勸止的念頭,竟然就被這幾句話澆熄了,遲疑一會,她終是應了聲&ldo;是&rdo;。
秦素心下微松,氣勢凝而不散,又低聲吩咐阿妥幾句,這才與她一同下了車,順手將一頂帽裙長至腳踝的冪籬戴了起來。
留下福叔看車,秦素與阿妥在巷口分作了兩路,阿妥去買成衣,而秦素則施施然走進了位於鎮東的書墨鋪,並在裡頭盤桓了好一會。
當她步出店門時,店老闆親到門口相送,態度十分客氣,秦素亦是笑語怡然。
若有熟悉秦家的人經過此處,便會發覺,這與老闆寒暄的女郎,其說話的口音竟有幾分漁陽腔調,而再看其身高與步態,倒像是秦家那個年輕的使女。
阿豆便是漁陽人,體態纖秀,身量比秦素高出大半個頭。
只要在鞋子裡塞些棉布,踩上木屐,再改一改口音並戴上長冪籬,秦素認為,她與阿豆至少有七分相像。
這是最簡單的易容術,亦是前世隱堂所授諸技中的一種,雖只淺涉皮毛,如今看來,卻終非一無用處。
三卷珍本,三百兩銀,外加書鋪贈送的整套筆墨紙硯,真是得其所哉。
秦素捧著書匣行至對街,復又回首張望。書鋪高懸的匾額光可鑑人,秦素眸中亦有光影躍動。
鮮少有人知曉,那匾額的背後,刻著族徽。
這鋪子是她特意選的,可巧便在連雲鎮上,也是她的運氣。
秦素眸中光影紛湧,復又歸於平淡。
今日真真是個好天。
她歡快地轉過身去,穿過街巷,彎進了側路。
那三百兩銀,秦素請老闆分成了兩百七十兩的銀票外加三十兩碎銀,一併收進了匣中。
手中有錢總是好的。
她記得很清楚,兩年後,也就是中元十四年,陳國便將實行&ldo;廢金改銀&rdo;制,此後的很長一段時日,皆是&ldo;金不如銀、錢不如鐵&rdo;,而陳國日漸衰微之勢,亦是自彼時始。
所以,方才賣書時,秦素只要了銀。
無論銀票還是銀錠,兩年後都將成為陳、趙、唐三國通用的主要貨幣,她當然要多換一些。
秦素一路思忖著,很快便回到了停車處,阿妥此際已經買好了成衣,秦素便上車換去了女裝。
當她再度跨下牛車時,已是身著男裝、頭戴帷帽,一身良民裝束,獨自一人轉出了路口,逍逍遙遙往鎮中最大的&ldo;醉仙樓&rdo;而去。
今日之事,阿妥不便與秦素同時露面,便留下看車,福叔則是拿著採買單子走了。秦素今天要買的東西不少,福叔只怕要多跑幾趟。
醉仙樓位於連雲鎮中段,起了兩層高的樓,很有幾分富貴氣象。雖有個俗得不能再俗的名號,倒也有那麼一樣不俗的事物,便是這裡的&ldo;青梅酒&rdo;。
此酒醇厚甘冽、綿柔清芬,堪稱酒中佳品,便在郡中亦很著名,那些名士高人往來此地,便沒有不嘗的,甚而還有人為此留字題詩,青梅酒的名頭便越發響亮。
有此上佳風物,醉仙樓自是客似雲來,秦素去得還算早,一樓堂座卻也沒剩幾個空位了,她便揀了個靠近門的位置坐下,隨便要了兩樣點心,幾個小菜。
那店夥見他一個小僮獨自上酒樓,頗有些奇怪,待聽到秦素說等人,又見她出手闊綽,便以為這定是哪家小廝來佔座兒的,倒也不敢多問,點頭哈腰地去了。
不知何時,一層薄薄的雲絮鋪散了半個天空,層層疊疊,像是漢白玉堆出的瓦稜。陽光濾過雲層,有一種燦爛的潔淨,若水洗一般。
秦素仰首看著,一時間竟有些痴了。
她已經有許久不曾仰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