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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的後排車窗開著,被固定在兒童座椅上的安安探出來個小小的腦袋,揮著短短的小胳膊朝著江修和方雲晚招手。
他並不是生宋啟君的氣,他只是覺得跟宋啟君糾結這些事沒有任何意義。
在年少父母雙亡無處依靠時,在他輾轉病榻生死一線間,他也曾奢望過來自宋啟君的溫暖。
但那些都已經是曾經。
如今,宋啟君於他,是荒漠裡的半碗水,是雪地上的一根火柴,是暗室中的一豆燭火。
但他已經找到鬱鬱綠洲,熊熊篝火,灼灼烈日。
江修沒有跟宋啟君繼續糾結往事該不該被原諒的話題。
但看到安安時,他想起有些事確實是需要跟宋啟君說清楚:「白銘已經被移送精神病院,您是知道的。安安之前一直跟在雲晚身邊,我們暫時會繼續撫養他,您也可以隨時來家裡看他。等他適應一段,再讓他自己選擇,是留在我和雲晚身邊,還是跟在您身邊。」
安安太過興奮,駕駛座上的許路遙也發現了朝自己走來的江修和方雲晚。他看了一眼方雲晚手裡大包小包的東西,又看了一眼亦步亦趨跟著他們的宋啟君,下車開啟後備箱,沒上前打擾他們,只站在車屁股附近等著。
江修朝許路遙頷首示意,走向他之前,轉頭深深看了宋啟君一眼:「其實您應該去看看宋錚,是您把他縱得無法無天,現在卻不管不問,管殺不管埋,也是一種不負責任。」
「我當初也沒想到會……」
「這只是我個人的建議。」並不想聽他長篇大論地為自己開脫,江修微笑著打斷他,「如果您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就當我沒有說過。」
說罷,他和方雲晚朝許路遙徑直走去,再沒回頭。
程盛傷重不治的事,方雲晚在江修轉入普通病房不久,便挑了個時機告訴了江修。
但如之前跟許路遙商量過的,略去了程盛是一名器官捐獻志願者的細節。
許路遙把江修接回嘉和府的這一路,方雲晚忍不住想起當初他們四個人從寧遠市開車回隅城,一路歡歌笑語,只覺恍如隔世。
下車前,江修終於問許路遙:「你之後怎麼打算?」
許路遙異常平靜:「我已經從啟明醫院辭職了,報名了一個支教專案。以前程盛半開玩笑地說過,說羨慕我可以讀書考大學。我有時會想,如果他小的時候能遇到一個更好的老師,他的人生會什麼樣子?」
他看著車內後視鏡裡自己的眼睛,很輕微地笑了一下:「也許會更好,也許並不會。誰知道呢?但我想去試試,也許我會是一個好老師。」
告別潛心鑽研多年的專業,不可謂不可惜。
但江修並沒有勸他,只是問:「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就走。說好了,你別來送我。肉麻!」
江修低低「嗯」了一聲,又問:「那什麼時候回來?」
許路遙看著後視鏡上掛著一個平安符。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這個平安符還是之前程盛求來的,軟磨硬泡非讓他掛在車上不許取下來。
他忘了,程盛車上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平安符呢?
可能沒有吧。
不然怎麼會發生那麼嚴重的車禍。
程盛永遠只會記得把最好的東西給他,自己總是什麼也沒留下。
走神了幾秒,許路遙回過神來,老老實實地回答江修的問題:「也許半年,也許再也不回來了,我不知道。」
「無論你去什麼地方,有什麼需要,都隨時聯絡我。」江修從後排伸手搭在許路遙肩上,不輕不重地拍兩下,「還有,想回來就回來,我去接你。」
「好啊。」
許路遙下車幫江修和方雲晚把後備箱裡的東西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