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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備要錢買什麼?」
「嗯?」
這問題像是有點兒難,因為沈庭想了半天,他沒停下手裡的動作,垂著眼,顯得很是沉穩懂事:「要存錢,買大房子嘛。」
「你買房子?」顧朝岸哭笑不得,「你買什麼房子?」
「大人就要存錢買房,不能亂花錢,存錢,是好習慣。」
這是阿婆告訴他的,他以前在沈家的時候也有個存錢罐,存了好多錢,可是被章雀搶走了,還把他的錢拿去買了他不會玩的遊戲機。
沈庭抬手在空中比劃個圈:「要存多多的錢,住大房子!」
顧朝岸不悅,道:「你嫌我房子小了?」
「沒有啊,」沈庭怎麼敢有這種想法,「等我存夠錢了,我也給哥哥買房子。」
「你那點兒錢不夠啊。」
顧朝岸無情地打擊,倒不是不給他,就是想逗逗:「怎麼辦?」
沈庭以為顧朝岸不給他紅包了,失望地抬起頭看著他,說:「但是每個人都會有紅包啊……」
他不可以有嗎?
沈庭喜歡過年,因為過年他就可以回家。
雖然回家的日子沒有很開心,大家都不大理他,好像他身上有某種噁心人的臭味,一挨近,他們就會皺眉毛。
但是有阿婆在,晚上他跑去阿婆的院子裡陪她,給她穿針,看她用舊窗簾布做出來的迷你娃娃,桌上還留有白天沒吃完的點心。
大宅裡除了沈成萍沒有人真正在意沈庭。
白天他們拉他出去吃飯,讓他上桌,卻要在他上桌前強調好多遍,不準沒禮貌,不準發出聲音,不準亂夾菜,要吃東西的話,只吃僕人給的就好了。
沈庭懂啊,他能懂啊,他一直懂得怎樣才有禮貌,不用她們這麼提醒的。
到了晚上,客人走了,大門一關,他們再不會管沈庭。
他吃不飽老餓,節氣裡和平常不一樣,空氣中飄著的全是香味,糖果有獨特的甜膩香,菜有肉香,冬夜裡的凍草木香。這些味道在沒有人陪伴的老宅裡被封鎖地結結實實,可是一回到家裡,味道就開始散發。
他去廚房找吃的,沒了,說吃剩的菜都倒掉了,想吃新鮮的得等明早。
他等不了,胃裡空得厲害,準確的說,是他身體裡說不出的地方空得厲害,是心臟嗎?不像,他不懂,可就是空,空得他抓耳撓腮,坐立難安,皮肉都在癢。
大家躲他像躲瘟疫,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想哭,房間很空很大,哭完了也沒人知道,可哭完了,心裡好受些,他又想吃東西了。
他跑到沈成萍住的獨立小院裡去,坐在地上吃糕點,困了就找毯子一裹,床都不睡,沙發上,地上,哪哪兒都能睡,瞧他多好養活。
發壓歲錢也是。
誰都有,就他沒有。
大年初一,王煙作為主母,要發紅包。
所有人都發了,連大沈庭三歲的章雀也發了。
小到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每人都有,但沈庭沒有。
有個他不認識的小朋友看見他在沙發角落裡眼巴巴地望著,就問王煙,姨是不是發漏了呀,那邊還有個哥哥沒有呢。
沈庭聽到以後,心跟著激動起來。
卻見王煙撥了撥她剛燙好的捲髮,香氣撲到他鼻子邊,說:「囡囡,壓歲錢只有乖小孩才有的,曉得伐?」
沈庭沒有,是因為他不乖。
而他不乖在哪裡呢?沒有一個人告訴他。
「不用很多,只要一點就可以了,哥哥。」
小少年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我只要一點點哦。」
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盯著他,要多少不能給?
顧朝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