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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夫人當時氣得發了飈,一腳就把跪在跟前的鴛兒踢得飛了半步出去。
鴛兒一張俏臉疼得剎白,卻連句話都不敢說,只能可憐兮兮的看過來。王勤不是頭一天知道孃的脾氣,當下眼簾一低就當沒看見。可母親仍然大打雷霆,指著鴛兒大罵:“把這個喪門星給我扔出去,狠狠打。打死了給我摔到左家門口去,我看她們左家敢怎樣?翠兒,進去告訴你家小姐,就說左家就死絕了也不怕,我就是她親孃。”婆子們把鴛兒叉下去了,翠兒又是磕頭又是淌淚的給太夫人謝恩,手腳並用爬進裡屋給小姐傳話。其實就隔著一道牆,母親的話頭那樣高,有什麼聽不到的?
只是王勤一時沒有顧上這些,因為娘話裡的由頭有些怪:“娘,左家出什麼事了嗎?”
韓夫人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裡很想罵他是不是想問鴛兒幹了什麼,可媳婦就在裡屋裡,總不能打了老鼠把玉瓶兒給傷了,更何況那玉瓶兒現在正在給王家生嫡長孫?狠狠壓下一口氣,白了兒子一眼,半句話不說。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裡屋裡悶悶的痛哼聲從未停歇,一直從天黑響到次日天明,才傳出嬰兒嬌弱弱的哭聲。產婆抱著紅錦包袱出來,大聲賀喜說少奶奶喜得貴子。王勤一聽是個兒子,立馬喜得上前觀看,那孩子胖嘟嘟的可真惹人親。扭頭想和娘說什麼時,卻見娘已經推門進裡屋去了。閉門的一瞬那,王勤看到了床榻上面無人色的左箏,本是最爽朗大方的女子此時卻破敗的象個瀕死之人。娘不知低低的和她說了什麼,左箏竟然抱著孃的手哭了起來。
然後門關上了。
再然後娘把域哥抱到了正屋,自己養著。
再然後大夫說胎兒太大,少奶奶生產大損元氣,少不得要在床上躺四五個月才行,細心調養過個三四年才能再生產。
再然後世勳回京後,見天的尋摸著嬰兒玩具到正堂逗小侄子。
再然後……
一月過後,王勤終於踏進了左箏的屋裡。一月過去,她依然蒼白得象半個死人,在床上躺著都坐不起來。劉媽媽翠兒兩個正在給她喂藥,只聞味兒就知道那藥苦得深了,可左箏一口氣喝下去,連個眉頭都沒皺。恍惚聽到劉媽媽勸慰:“小姐這就對了,再如何現在也是當孃的人了,有什麼氣也比不過小少爺要緊。好好吃藥,養好身子才能有力氣帶孩子。媽媽剛才去瞧小少爺了,長得可真是俊。”左箏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卻在看到停在門口的王勤後,淡淡的收了起來。
劉媽媽翠兒兩個趕緊上來服侍姑爺坐下,婉轉表示左箏身子虛不能起身如何?生怕自己見怪她是的?
壓下一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的情緒,關懷幾句。左箏卻比之前更加冷淡,王勤覺得難堪之極,囑咐好好休息便走了。
當天夜裡,劉媽媽把茵兒打扮齊整了送到屋裡來,說是奶奶吩咐的,鴛兒病著,便把茵兒收了房,好服侍老爺……紅映映的燭光下,茵兒白淨淨的臉上滿是興奮羞澀,可王勤卻覺得心往一個不知名的黑洞裡一點點的掉下去了。
這位表哥終於捉摸出些滋味來了!
岑染轉回來,沒有坐進椅中,只站在花幾前瞧著擺在上面的嫣紅垂絲海棠。轉了很一會兒腦子後,才想出一句以前不知在哪本小說裡看到的精典臺詞:“這世上哪有什麼委屈?不過是值得不值得罷了。”
牛頭不對馬嘴,可王勤怔住了。
那天的事,後來王勤終於知曉了。左家自左箏薦了左筵給太子後,家裡宅外一片責罵聲,話聲聽說極其難聽。可左箏半句話都沒有在自己跟前提過。生產那日,鴛兒那個不長腦的居然收了左家不知哪房的好處遞了話進來給左箏,說是左家有人求見。來的是三房的叔嬸兩個,進來先是討好,求所不得後立時翻了臉。左箏本便快到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