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過年請先人(第1/2 頁)
分家與不分家,春節如期而至!
今年少了往年的熱鬧。或許,是我們年齡大了,有了各自的想法。
年三十晚上,也冷冷清清的。耐不住寂寞,熬不住時間的我們倆個,時不時在大門口看看。
不遠處,各家各戶門前掛著紅燈籠。門前院邊上,傳來喜慶吉祥的鞭炮聲。山溝裡時不時傳來汪汪的狗叫聲,給山的黑夜增添幾分神秘,黑夜的山溝不再孤獨。
一轉眼的功夫,順風已經在那坡裡。
尕爸家的老二,在對面吆喝著:“夜場組起!”
比逃逃年齡大了兩週歲,是堂哥。一起從小玩到大,放羊娃的生活缺少不了他。唯一的,頭頂雙旋兒。
聽老人講,雙旋兒的男娃兒是武藝才,性格倔強,調皮搗蛋。
後來的變化大相徑庭。只是童年的記憶,印證了老人的說法,堂哥沒少挨尕爸犁地的牛鞭子。
招呼牛鞭子在身上,明知很疼,可堂哥不掉眼淚。收拾過後,一如既往的淘氣。
順風和堂哥在院邊說笑著,一邊放著炮仗。過年了,老爸似乎也不再約束自家娃娃,盡情的耍。
他聽見深一腳,淺一腳的聲音。看見不遠處,二爸家的老四也就是我堂四哥,邁著他獨有的社會步,朝著尕爸家去。
山裡人的習俗,已經傳承了幾輩人,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每年過年,年三十下午請先人。基本上都是同姓家族的男人,男娃們的事兒。
老封建傳統男人們才是家裡的主人,主角。
二爸家每年沒有不請先人的。只有大大“大爸”,尕爸,還有我們家每年都要請先人的。
下午,二爸還有堂哥們就拿著香燭,紙錢……堂哥還給奶奶拿些好吃的,諸如蛋糕,豬排骨,丸子,蛋片……
這天老爸是不出門的,拿著白紙,還有黃紙,紅紙,用鑿子和小錘子,在一塊木板上,叮叮咣咣的,弄一上午。鑿出來的形狀好像古錢幣,整整齊齊的。在其中一本“奏摺”表面貼上紅紙做封面,一共三沓子,所謂的神位牌。
順風心細手巧,每年三十早上,他拿著印版(刻有圖案,花紋的冥幣板),還有拆好的白紙,大小尺寸和印版剛剛好,準備好的紅顏色的水。
他仔細的用毛刷子沾紅顏色,刷在印版上,不多不少,必須剛剛好。印出來的冥幣清晰度高,否則,白紙上印一半,缺一半,或者顏色太重,整個都是紅的,啥也看不清楚。
可算是技術活。我是幹不了,笨手笨腳的,最重要的一點,眼瞎,只能當羊倌。
放羊,其實沒地方可去。遇上大雪封山的一年,基本上把羊群趕到陽面黃土高坡,地耕邊,看著羊群別跑沒影了就成。
自己卻躲在避風處,拿著鏟子,小刀,挑選一塊土疙瘩,必須是瓷實的。表面打磨光滑,中間掏一個洞,在靠近下邊三分之一處挖一個小洞。這樣一個簡易的取暖土爐便做成了。
往洞裡放滿羊糞蛋,滿山遍野到處是。從破棉襖裡撕下些許棉花,塞在小洞口。
點燃洋火(火柴),放在小洞口,充分與棉花燃燒,萬事俱備,不缺西北風。
一會兒,土爐裡羊糞蛋最下面變得紅紅的,暖和著呢。這或許就是那個年代的娃娃為數不多的“玩具”罷了。給自己的兒時增添了一點樂趣。
中午,不爭氣的肚子也咿呀咿呀,咕咕叫。他取出老媽收拾的麻散子(胡麻油烙的)脆脆的,外皮還撒了一些白糖。從塑膠袋裡取出一塊瘦肉,摻和著西北風,可香呢!
一年四季,只有這個時間才能看見,聞見,吃到嘴裡,滿嘴油乎乎的。
雙手滿是羊糞蛋的味道,夾雜著清油(胡麻油)的味道,在空氣中慢慢的飄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