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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衣袖捲了回去,風姿飄然,對尋禮頷首致意。
尋禮亦點頭,對姬君漓道:“實在是一番感慨,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
一切,似乎都照著預定的軌道,姍姍而至。
在姬君漓和樂湮的印象之中,接下來應該就是蘇軾勸解朋友,說了那麼一番寬慰的話了。
沉默了許久,卻都沒有人應聲。這兩人不由狐疑,默契地對望了一眼,又想到此刻的情景,裝作陌生,又錯開了視線。
蘇軾一直默默地聽著,也沒有說話,直到沉默良久之後,艄公重新把槳盪開,漪瀾陣起,連圈奔散而去。
坐不住了的姬君漓側過頭輕聲問道:“蘇兄,尋禮兄這番悲慨,實在讓在下也悲從中來,蘇兄有何高見?”
這番話,任誰都聽得出是在試探,蘇軾抿了抿唇,依舊面色不改,低聲道:“公子有話,不妨直言。”
微帶尷尬的姬君漓拂手而笑,將白衣正了正,“在下姓姬。”想到自己上船已久卻還未通姓名,神魂已經被那個小丫頭勾走了,自己都覺得丟人。
他尷尬地咳嗽了聲,又接道:“實不相瞞,尋禮兄這一番感慨,正巧戳中了姬某的心,亦不禁傷懷感慨,不能斷絕。久聞蘇兄才思敏辯,是以想問蘇兄,也是求一番開解。”
聞言,蘇軾的臉色霽明不少,雲破月來,皎白如雪的明月好不偏待地灑在粼粼的江面,艄公已哼唱起了漁歌,輕快爽朗,句子長短不一,聽似曲子詞,正是蘇軾被貶黃州後新作的一闋。
樂湮凝神聽著,眸中已有倦意。
蘇軾把手置於膝上,合著音樂敲了兩下,在股肱處發出幾聲低沉的回聲。
許久許久,他才淡然答道:“無法可解,隨心為之,放曠處之,未嘗不可。”
這句話讓樂湮傻了眼,原本睡衣闌珊的,也打了精神起來。
不對啊,劇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她伸手,像見了怪事似的,在蘇軾的眼前揮了揮,蘇軾眼瞼一拂,便看了過來,姬君漓以手成圈,置於唇邊咳嗽,樂湮猶若未聞,桃花眼撲稜一閃,怔怔道:“不應該這樣啊。”
“應該如何?”蘇軾提了兩分聲音。
姬君漓仍在咳嗽,樂湮卻已經傻愣愣地“禍”從口出:“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她搖頭晃腦地背誦了一番,卻見艙中的三友都詫異地望來,她心虛地低頭吐吐舌頭,小聲不甘地道:“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嗎?”
不得不說,她這幾句話令蘇軾亦有點木然。
這種木然,是一種心思被人完全洞穿了的惶恐,甚至不安。
他不能相信一個不經人事的小姑娘會有如此之辯,會成為他蘇軾的知己,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他寧可相信,樂湮是會讀心術的。
而且看她那麼一副背書的模樣,似乎,也分明瞭就是如此!
這震驚之中,蘇軾卻是把頭偏向了姬君漓。
其實,姬君漓方才的咳嗽是一種警醒,亦是一種敲打,可惜這丫頭該傻的時候往往很聰明,該聰明的時候卻又往往很傻,若是方才起身將她攔住了……其實,他是做得到的吧,可是為什麼沒有起身呢?
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直至蘇軾這意味不明的目光沉然落到自己的眼瞳之中,他才恍然驚覺,然而為時已晚,不由得默默嘆息了一聲。
他和樂湮這一唱一和,估計,明眼人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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