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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營主將垂頭不語。

王詡道：&ldo;天密關內的圓木也不是無窮無盡的，這幾日下來，也到了頭兒了。今日入夜後，本將軍親自帶兵攻城，你們先鋒營抽五百人，繞路去天密關的山谷，將運輸木材和滾石的人都給我劫下。&rdo;

&ldo;是，將軍！&rdo;

王詡轉眼凝視著沙盤，&ldo;投石車也都運到了，今夜若是還不成，你便不用回來了。&rdo;

王詡這邊醞釀著最後的攻勢，蕭乾在天密關內也顯然是到了最後關頭。

關內的情況比王詡想像的還要不如。不僅圓木與滾石告罄，就是箭矢都不足以再應付一輪強勢攻城了。新的糧草一直未曾運達，關內傷兵無數，還有百姓，幾乎每日都有餓死的人。

蕭乾一天也只有一頓飯，兩大碗粥，清湯見底，米粒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他匆匆喝完粥，如牛飲般灌進嘴裡，然後繼續低頭，在沙盤上不斷推演。田克站在旁邊，一頭霧水，根本看不懂為何在天密關打仗，卻要推演大晉境內的沙盤地勢。

&ldo;將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咱們遲早被晉軍困死在關內。&rdo;田克低聲道。

蕭乾頭也不抬：&ldo;你想棄關而走嗎？&rdo;

田克急了，想也不想立刻否定：&ldo;怎麼會！咱們走了，那些老百姓怎麼辦？咱們讓晉軍吃了這麼大虧，在這兒耽誤這麼長時間，他們火大著呢，攻進來了還不都是老百姓遭殃。&rdo;

&ldo;我在等一封信。&rdo;蕭乾突然道。

田克有些反應不過來，&ldo;啊？&rdo;

蕭乾卻不再多說，抬起頭，身體向後一靠，倚在虎皮椅背上，轉而道：&ldo;最遲今夜，王詡必定發動最後的總攻。他等不及了，咱們拖他們這麼長時間，已經狠狠打了他們的臉，再等下去，朱昆怕是要讓王詡提頭回京了。&rdo;

田克一愣，&ldo;那、那該如何？咱們先把老百姓轉移走？&rdo;

蕭乾眯著眼，眼眶下是濃重的青黑，但卻有極亮的光從他的眼中射出，他笑了下，對田克勾勾手，一指沙盤上的一處地方，&ldo;未時之前，你帶兩百人在這兒多挖幾個坑。&rdo;

&ldo;挖坑？要埋東西？&rdo;田克疑惑。

蕭乾一笑：&ldo;對，埋屍體。&rdo;

安排兩隊人馬，蕭乾便出了營帳，來到城樓上。

顧戰戚正在城樓的樓梯上坐著，逗兩個小孩玩，用草編的螞蚱偷偷塞進小孩衣襟裡，嚇得小孩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大哭起來。顧戰戚又嬉皮笑臉地去哄，一點架子沒有。

蕭乾過來，看了一眼，道：&ldo;今日申時之後，全城戒嚴，讓百姓都待在自家的地窖裡，別出來。&rdo;

顧戰戚聞言神色一變，拍著兩個小孩的屁股把人趕跑了，轉頭道：&ldo;將軍，晉軍等不及了？&rdo;

蕭乾搖頭，&ldo;是我等不及了。&rdo;

顧戰戚目露詫異。

站在天密關的城樓上，前方一望無際，土黃與墨綠交錯蔓延，不分痕跡。原野廣袤，沙塵如暴，凜冽狂卷，呼呼地打在高聳的血紅軍旗上。

天色漸漸暗下來，遠處烽煙瀰漫，有火光如潮湧，呼嘯奔至，又如一線黑幕，從天際沉沉覆蓋而來。

但今日他們的速度卻似乎有些慢。

&ldo;投石車！&rdo;顧戰戚眼睛尖，一眼看到那些晉軍簇擁著緩慢推來的物件。

如今大晉的投石車可不是南越那些只能扔扔石頭的小投石車可比，當年蕭乾嫌棄那些投石車雞肋，因此改進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