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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的縫隙裡望向外邊,天悽悽寒寒陰沉如幕。我想到毓敏秀,想著她今夜在哪裡過夜,有沒有吃飯,會不會受凍。她在寒風冷雨中奔波,而我卻坐在這裡,身上蓋著溫暖的毛毯,談論著別人的婚事,什麼都幫不了她。
王玉桂笑了笑,再次抓起我的手,“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和你很投緣。我曾經有個女兒……”她說到這裡,喉嚨又一哽,我聽見她狠狠嚥下喉裡的悲痛,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曾有過一個女兒。她握緊我的手,“也許你就是上天派來彌補我的遺憾的。”
我的軟弱在她眼裡變成了一種美德。懦弱可以變成樸實,逃避可以是與世無爭,傷痛可以帶來擁抱。我想起過去的種種,她小心翼翼塞給我兩件大尺碼的胸罩;丁建業抓住我偷東西的時候她袒護我;她抱著我說過去只是生活的一種經歷,不是負擔;我在毓敏秀的婚禮上喝得酩酊大醉,她把我帶回戲班,然後她撮合我和丁建業在一起,為他說親。原來都只是一種錯覺而已。生活給了我一個美好的幻象,最終破滅了。我突然就分不清誰真誰假了。也許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兩面,或者很多面,它們不同時存在,而我們需要很多的契機在很長的時間裡才有幸偶然遇見。
“建業是個好孩子。”她再次強調。
“嗯。”我想我不能有更多別的話了。
“那你是答應了嗎?”
我沒有應聲。
窗外的風呼呼地吹著,從窗子的破洞裡擠進來的幾縷風吹得窗簾呼呼作響。從那臺破舊的收音機裡聽說近幾日會有颱風襲擊臺灣,不知道會不會波及這深山,不知道她是否趕得及在臺風前回來。我起身將窗子關好,天又下起了毛毛細雨。深山裡的冬天總是這樣,陰雨連綿。丁建業和她都去找戲之後,生角被一個二線演員頂替。那個演員的老婆是個醋罈子,致使小生的表演束手束腳,生旦情感和眼神的交流不到位,反響一直不好。倒是旦角,我和林佳喜之間總會閒置一人。反串生角的想法出其不意地跳進我的腦海,讓我整個人蹭得站起來,把王玉桂嚇了一跳。她驚疑的問道:“怎麼了?”
“阿姨,我要學小生。”
“啊?”
“我想做小生。”
提親的事最終不了了之。
☆、第 36 章
我從箱子裡翻出夏天的汗衫,想重新剪裁一件束胸,但僅僅一層薄布的汗衫早已束不住我胸前的飽滿了。我又偷偷裁下丁永昌過世時剩下的一段白綾,緊緊地纏在胸前。在那個小房間裡,時光暗淡,我彷彿回到了當年那個忐忑羞恥的小女孩。我把手緊緊貼合在胸口上,數層白綾裹束下依稀還能感受到它的柔軟,就那樣莫名地嘆了一口氣。
專家說過,同性戀者是由先天生物因素決定,加上後天社會心理因素的推波助瀾,使一個人對同性情感的感受超過了絕對閾值,最終促使一個人做出同性行為。每個人心裡都潛藏一份同性的戀情,它可能躲在血濃於水的母女親情後面,可能躲在親密無間的姐妹之情後面,但只要超過這個閾值,它就會演變成為幾千年的傳統封建禮教所不恥的同性行為。而年輕時候的我,也許是我燒掉那本忘記了名字的傳記之後,也許是我躲在陰涼的時光角落裡搓洗那件沾染暗褐色經血的底褲時,不可避免地超過了這個閾值。因為年輕,所以無知地定義愛情的模式,並固執地遵循著這一模式,所以一次又一次嫌惡自己隆起的胸部,如同一顆不該存在的腫瘤,而那清也清不淨的茂密陰'毛,就好像昭示著我們永遠也脫離不了動物本性的可悲命運。這是對幼時乾淨純粹的生命的否定,是對年輕的神聖的愛情的褻瀆,它耀武揚威,但我們無能為力。時間讓我們毫無例外地成長起來了。我毫無例外地成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一切都是命啊!
然而我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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