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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這樣一個二十出頭,身強體壯又手腳不缺的男人,做乞丐也就算了,在「工作」的時候還這樣不敬業,也難怪他面前的那隻破碗裡,連一個銅子兒也沒有人丟。
「啪!」
在他身後的青磚牆上突然炸出一小朵青灰色的浪花,一個仍然帶著炙熱溫度的東西,在空中打著歡快的小跟頭,緊緊擦著他的臉頰,落到了他鋪在地面的黑色底布上。
他伸手彈掉透過蒲扇的縫隙落到自己臉上的灰塵,總算慢慢睜開了雙眼。他略略尋找後,終於找到了擾人清夢的原兇。他用兩根手指鉗起了那個落到自己面前的小東西,把它放到自己眼前仔細觀查,這是一枚剛剛從三八式步槍裡射出來,在經過了相當距離的飛行,最後打中一面堅硬牆壁後又反彈到他面前的子彈!
他將這枚子彈頭,丟到了空空也如,沒有一枚硬幣的破碗裡,然後他對著子彈射過來的方向,彎下了自己的腰,低聲道:「謝謝老闆!」
在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在奔跑,到處都是衣冠楚楚,手裡拎著皮箱,臉上帶著不能掩飾驚恐意味的人,在大街上到處都有在慌亂中和主人失去聯絡的高跟鞋,被擠在人流中的汽車幾乎是寸步難行,司機在裡面徒勞的拼命按著喇叭。可是在這個時候,人人自身難保,還有誰會理會這些曾經耀武揚威的在大上海橫行,代表身份與體面的名牌汽車?!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哭聲,一位母親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被擠散的孩子,可是她找到的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被人流擠倒在地上,瞬間就被踩得失去生命的屍體,這位母親呆呆的站在那裡,還沒有來得及放聲哀號,又一股人流瘋狂的湧過來,幾乎已經失去意識的母親,也被踩到了人流之下……
在這樣一個絕對混亂,已經失去秩序與條理將人類陰暗一面徹底暴露無疑的世界中,他斜倚在為他隔開人流的臺階後面,他就象是一個與世隔絕,看起來格格不入的另類,正在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這些驚惶失措的難民。
不知道這樣擁擠撕扯多久,大街上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就連那些被擠在人流中根本無法移動的汽車,也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後,他慢慢站了起來,將那一對被人群活活踩死,已經再沒有半點人樣的母女抱到了路邊。然後他又慢慢在大街上巡視了一遍,當他再次折回身的時候,他手中又多了一大串不同款式不同材質的鞋子。
看到路邊一棵樹上有一枚突起的釘子,他順手就把這一串鞋子掛在了上面。如果這些鞋子的主人願意返回來尋找的話,他們一定能很輕鬆的看到這一堆被集中到一起,還在微微晃動的「交通工具」。
就在這個時候,路上傳來了沙沙的輕響,聽起來就象是微風掠過了樹梢,但是這個男人和他身邊的「狗」卻一起豎起耳朵,霍然轉頭。
在他們小心翼翼的注視下,一條影子慢慢出現在這條已經無人的街道上。
來的人是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女軍人,精確的說,是一個剛剛從戰場上走下來的老兵。
她的一身軍裝幾乎已經看不清上面的顏色,估計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那套破破爛爛的軍裝上的黑色厚殼,究竟哪些是硝煙醺的,哪些是敵人或者她自己的鮮血染上去,又被風慢慢吹乾的。
她是一個中國軍人,身上的武器,卻全部都是純日式的。
她隨意拎在手上的,是一枝日本陸軍制式九一輕機槍,她別在腰間皮帶上的,是兩支日本名古屋兵工廠製造,只裝備在校級軍官身上的南部14式手槍。而在她腰上掛的那幾枚手榴彈,即有日本陸軍九七式常規手榴彈,也有大正十一式發煙手榴彈。
算來算去,似乎也只有她倒插在胸前的那把格鬥軍刀,不屬於日式裝備,只可惜也不是中國製造,而是一把地地道道的德國98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