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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思遠和母親不得賣掉了房車還債,操辦喪事不過一星期,還錢路卻似漫漫無期。
這天下午,尖銳的門鈴又一次響起。
母親程芸蒼白著臉,驚惶地看向曲思遠。
曲思遠見母親站都快站不住了,勸道:「您好幾天沒睡了,去休息吧,我去應付。」說完,推著程芸進了主臥。
她等臥室關緊了,才走到玄關,透過貓眼往外看。
門外的人非常高,穿著普普通通的t恤牛仔褲,帽簷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顯得陰沉而寂寥。
門鈴一聲接一聲,規律而執著。
曲思遠瞥了眼鞋櫃上方的網球拍,隔著門問:「您找誰?」
「這是曲建設家嗎?」
得,又是來要錢的!
抱著萬一之一的希望,她糊弄道:「他人不在。」
其實也不能算撒謊,人去世了,當然也就不在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她們也實在被逼得太緊了。
只要再多給一點時間,再多給一些緩衝……曲思遠胡亂想著,外面的人終於抬起頭,露出半張蒼白的臉。
「我知道他不在了,我是他朋友,叫江遠路,想來探望一下他家人。」
他的鼻樑挺拔,嘴唇很薄,眼睛仍舊藏在帽簷的陰影裡,下巴被走廊聲控燈照著,彷彿某種出鞘的利器,又像水田裡過季的茭白。
了無生機,卻執拗難纏。
江遠路!
那個借了他爸三百萬的大債主人!
曲思遠嚇了一跳,趕緊把門拉開:「您進來坐,外面熱。」
江遠路跟著她進了屋,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摘了帽子,露出一張好看卻陰鬱的臉,劉海很長,幾乎遮擋住了眼睛:「出事的時候,我人在外地出差,沒能趕上江叔叔的葬禮,你們節哀。」
「謝謝您關心。」曲思遠答得熟稔,神經卻再一次緊繃了起來。
都是這樣的開場白,再接下去就要詢問她們孤女寡母的生活了。
「阿姨不在家嗎?你們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忙嗎?」
然後,該開口催錢……
「峒鄉那邊的情況,我倒是知道一點,你們……」
咦?!
曲思遠驚訝地看向他,對方低著頭,沒什麼表情。
但那姿勢,無端讓她覺得有些哀慟。
她這幾天見慣了人情冷暖,早已經草木皆兵。雖然覺得對方不似作偽,但感情向來是容易消耗和變味的——借著他這一刻的脆弱,她眼珠子一轉,趁機問道:「峒鄉那個旅遊專案……您感興趣嗎?」
江遠路聽出了她話中的暗藏的解脫感,心裡不由自主地有些發冷,黑幽幽的視線隔著劉海看過來:「怎麼?」
人走茶涼,連家人也要放棄曲建設的那些努力了?
曲思遠卻沒留意到他語氣裡的寒意,她天生有股壓不到的樂觀勁兒——前幾天被一堆陌生男人圍著時,背脊全汗濕了,她也沒按錯u盾的付款碼,甚至還記得把欠條一張張收回銷毀。
如今見人肯坐下來同她好好商量,語氣便不自覺帶了點兒討好,倒豆子似的把和母親一起商量過的心思倒出來:
「我家的情況……房車都賣了,帳戶裡現在也沒剩下什麼錢了,這套郊區的小房還是外公看不過眼騰給我們應急的,產權也沒我們份,處置不了。我爸爸那公司在峒鄉投了一千多萬,雖然大部分用來修路了,路……也是修在專案所在區域內……而且場地租金還免了三年,您如果感興趣,直接可以在這個基礎上發展……欠您那三百萬……我、我們就直接把公司過戶給您抵債,成不?」
她語氣真摯,額頭卻不斷沁出汗珠,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