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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她的氣味。
於是,我看到窗臺外的薄荷,鬱鬱蔥蔥的綠葉子,像被什麼澆灌過。
想不到,屋裡還亮著燈。
難道,冬妮婭已經回來了?還是……
(寫到此處,恰是四月五日,清明節。突然黑屏,電路跳閘數次。電源恢復,幸只遺失兩行字,我打字補回,似是冬妮婭在背後看我。)
倉皇徘徊幾步,我砸響房門,或許能救人一命?
等半分鐘,猶如十年。
門開了,六十歲左右男人,睡眼惺忪冒出一長串京罵,最後問:&ldo;找誰啊?&rdo;
&ldo;請問這有個姑娘,一直臥床不起,是嗎?&rdo;
&ldo;你是問董妮兒?&rdo;
&ldo;哦?對啊,是這個名字。&rdo;
&ldo;她死了。&rdo;
&ldo;什麼時候?&rdo;
&ldo;人都死掉一年了!今早,她爸回來給她燒過紙錢呢。她是我侄女,你又是什麼人?半夜三更的。&rdo;
&ldo;那麼……那麼……&rdo;
我還想問起&ldo;馮唐&rdo;,但不曉得他的真名,更不知從何問起。
忽然,掠過老男人的肩頭,我看到屋裡昏暗的角落,依稀有面黑白照片,一週年忌日才擺出來的吧。那是她的十六歲,遭遇意外前夕,我想。
遺像裡的她,梳著辮子,穿著水手服,高挺的鼻樑,大而明亮的雙目。
真的,很像冬妮婭。
一分鐘後,我被趕出了四合院,回到百花深處衚衕,深處。
最漫長的那一夜,月光終於清冽。古老門廊下,破敗瓷盆裡,水面如鏡,格格不入地生著一支蓮花,孤獨到乍看竟以為是假的。靜靜地開放,默默地死去。
第2夜舌尖上的一夜
&ldo;那麼一個小小的願望,都無法讓我實現嗎?我只是渴望,讓我的舌尖與你的舌尖,以這樣一種方式重逢。讓我的身體的一部分,永遠停留在你的身體裡。在黃浦江上,在遊艇夜宴,在舌尖上的一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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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不止有一個美女問過我:你們上海男人,肯定很會做飯吧?
答:我會啊,淘好米,在電飯煲裡放滿水,再插上電,就好了呀,親。
但我隱瞞了後半句:常忘了把電飯煲的開關按下去。
對於美食,我是異類,所知無多,敢於嘗試的機會更少。讀書時,常吃小餛飩。後來,每次回頭看用完的馬桶,那層漂浮的衛生紙,就是童年的記憶了。我不喜甜食,不畏懼麻辣,從未有過為某種食物而排隊,惦記某家餐廳念念不忘的時刻。鮮蝦泡麵和龍蝦泡飯,於我而言,同一物種。
雖然,據我所知,地球上有十三億吃貨,都生活在同一個神奇的國度,比如我的朋友,大師兄杜俊,我們通常叫他&ldo;話癆&rdo;。
不知哪個女生私底下說過:大師兄這個人嘛,雖然嘴很討厭,但長得頗像汪峰,沉默時,便有魅力。
我並不這麼認為,有一回不小心露出來,被人批評了一句:嫉妒。
其實,我只覺得他那張臉,更像電視劇裡流行的反面角色。
大師兄杜俊說的每句話,彷彿都是佈道真理,擔心哪怕聽漏了一句,就會丟失改變人生的機會。他永遠正襟危坐,整張臉如果套上黑框,基本就是遺像。他的嘴永無停歇,自誇就算一人對著鏡子,也能侃侃而談半鐘頭。酒足飯飽之際,他經常從愛因斯坦說到蚊子的避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