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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
他在一群充滿「故事」的患者中,一直堅持到現在。
這一點,陳逸其實是十分敬重的。
這份敬重無關乎他曾犯下的錯,無關乎他任何不堪的過往,她所敬重的,是他在海|洛因脫毒治療上,所具備的那份頑強意志力。
誰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同樣地,誰也阻止不了一個曾經沉睡的人,重新醒來。
☆、09
醫療箱裡沒帶多少用品,血壓計、聽診器還借放在先前那對老夫妻家。
陳逸坐在薛山對面,微微垂著頭,從醫療箱裡一件一件取過用物,認真地替他清洗傷口、消毒。
暈開的血漬被清理完,手臂呈現出原本肌膚的淡淡銅色。他面板有些泛紅,應該和長期暴露在較強紫外線的日光下有一定關係。
陳逸的動作並不算特別輕柔,甚至帶些力度,稍用力消毒時,薛山能感覺的一股隱隱的疼,不過他無所謂,從未吭聲。
他沒去看自己的手臂,也沒去看面前的人,他稍別過頭,目光落在水泥地上一處裂隙。
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從那條縫隙裡鑽出幾片嫩葉,毫無顧忌地展示著自身蓬勃的生機。
他一直在看這株草,但視線範圍裡總有一襲白色的衣角,和一縷柔軟的黑髮,揮之不去。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變暗了。
山林間靜極了。幾點小雨滴落下來,打在他的額頭、發梢。
察覺到對方動作變緩,薛山慢慢轉過頭,看了陳逸一眼。
本來低頭認真做著收尾工作的陳逸,像是有所感應般地抬起頭來。
目光不期而遇,沒有意外,也沒有尷尬,她淡淡笑了一下。
這張臉,這個人,薛山是熟悉的,一年半的治療期間,他們時常見面。
她照例詢問資訊、服藥情況,協助他調整劑量,記錄下他每次的就診病歷。
她甚至在兩天前的夜裡,幫自己找到了彤彤,卻未留任何姓名。
彤彤找到的第二天,薛山有撥打過前一夜致電他的那個號碼,不管怎樣,他想,至少總該親口道謝一番。
但接話接通後,那頭的年輕女孩只說自己是順道做了件小事,不用掛心。
那天是週六,心情一掃陰霾的餘笙笙一大早被男友的道歉電話召喚回去,哪裡還顧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
再說了,她還是覺得做好事不留名更神秘、更有趣一點呢。
既然如此,薛山不再糾纏,再一次真心道過謝,就此暫時翻篇。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那一夜,幫助彤彤另一個人,會是陳逸。
所以今天彤彤才找上了她。
但縱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陳逸這個人於他而言,永遠是陌生的。
這種陌生感來自於兩人客觀屬性的對立。
一個是戒毒醫生,一個是癮君子。
頭頂乍然響起一聲驚雷。
陳逸抬頭看天,成團的烏雲從北面席捲而來,山野林間迴蕩著冷冽的寒風。
站在一邊的小姑娘看著她把用物收理妥當,目光戀戀的,始終追隨陳逸的動作。
陳逸注意到了,她朝彤彤微笑一下,「你爸爸的傷口處理好了,沒事了。」
小姑娘抬頭看向薛山,手輕輕扯著他的衣角。
薛山看她一眼,大掌摸摸她的小腦袋,抬頭看向陳逸,「麻煩了,陳醫生。」
她淡淡笑著:「不客氣。」
風把腦後的馬尾吹亂,黑色長髮被揚起在空中,陳逸抬手理順長發,對薛山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語罷,她朝薛山微微頷首告別。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