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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死了?」田芳芳呆呆地問。
「那塊鱗片有問題。」顧白嬰臉色難看得出奇,「或許對方是借著給他妖力,將他的軟肋拿在手中,一旦出事,就拿走鮫人的性命。」
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銀慄」簪星看向小鮫人,他在皇陵的甬道里孤獨地遊蕩了幾十年,本以為可以摸到自由,哪怕只是短暫的瞬間,可剛剛與至親見面,就要分離。
她想要成全銀慄,可這漫長的故事,一開始就註定了悲劇的結局。
修士們遠遠地看著他,天地間,這小鮫人的身影是如此的可憐。
直到女子的聲音響起:「銀慄」
銀慄身子一動,慢慢地轉過身。
紅衣婦人怔怔地望著他,身旁是落在地上的弓箭。她的目光穿透了多年的歲月,如第一次在海上的初遇,迷惑的、不解的,讓他永遠無法忘記的溫暖。
離珠公主慢慢地走近,走到了銀慄身前。
距離當年,已經過去了四十年。
四十年,對鮫人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卻足以讓一個人類少女變成年邁的婦人。
她仍舊如當年一般喜愛穿紅衣,就如在貨船上殺海盜一般,將長袍裁短,寬大的袖子挽到手肘,英姿颯爽。她的髮髻仍然綰得很高,青絲卻已經成了白髮。眼神仍舊明亮,眼角卻已經爬上了皺紋。
人生已經過去了很久。
「銀慄是你的名字嗎?」離珠公主輕聲問。
他愣了一下,靦腆地點了點頭。
她的眼裡流下淚來:「對不起。」
鮫人卻笑了:「沒關係。」
那些真相,那些掩藏在皇陵深處、隨著滅妖陣一起灰飛煙滅的真相,如地下甬道里那些明亮的長明燈,無人在意地、孤獨地燃燒著。或許有一日重見天日,或許永不會為人知曉。
皇陵白玉宮殿,一瞬間似乎變得很微渺。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大地空空蕩蕩。鮫人的銀色魚尾漸漸顯出,在空曠的夜空裡劃出一抹濃烈的光彩。
少年看著眼前頭髮花白的婦人,忽然微微傾身,羞澀地、堅定地吻向她的額角。
時空似乎靜止了。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西海上的月亮映照巨大的行船,他看見紅衣墨發的女子站在船頭,仔細地擦拭手中的牛角弓,他在礁石後躍躍欲試,一路隨著她奔赴到陌生的國度。
在那個夜晚,公主第一次正視沉默的小侍衛,對他說:「謝謝你。」他把那枚擦了無數次的藍色海螺送給了她,希望能換她展顏。
走路其實很疼,但他心裡歡喜。
人妖從來殊途,在一起沒什麼好結局。可他從未奢望和對方在一起過,這個卑微的少年,喜歡一個人,可是不能說出來,只能只能藏在心裡。
鮫人道:「我想變成人。」
蛇巫族的巫女看著他:「我要你的妖丹用來交換。」
他道:「好。」
「要一枚一枚拔掉全身的鱗片。」
他道:「好。」
「妖類做人不易,你雖擁有雙腿,卻日日都如走在利刃刀尖之上。」
他道:「好。」
巫女的眼神裡,是洞悉一切的悲憫,像是早就看透了結局,她說:「天命早已註定,容不得更改。你與她二人,緣起緣滅,終只一瞬,何必強求?」
一瞬嗎?
銀慄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很輕盈,像是西海盡頭夏日裡吹過的風,他看向眼前的婦人。
她的眼裡清楚地映著自己,她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便足夠了。
簪星曾調侃地說:魚的記憶很短暫,只有一瞬。
可是她不知道,有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