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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所有人圍在其中的鄭可心滿身戾氣,眼睛沒辦法對焦,目光憤怒又茫然的落在遠處的地板上,許念念走上前輕輕抱她,小心的拉了下她的手:「叔叔怎麼了?」
鄭可心渾身顫抖,死死咬著牙說不出話來。
她突然理解了她媽的沉默。
苦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人能做到,大概也只有沉默。
這時,唯一一個聽蘇瑛玉把話說完的喬源打來了電話,寧致接了起來,而後臉色一變,進而慌亂的看向鄭可心。
安冀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怎麼了?」
蘇瑛玉被喬源攙著出現在大廳裡時,鄭可心突然發現,她爸爸老了,她媽媽也老了,蘇瑛玉盤好的髮髻邊緣已經有了白髮,那麼明顯的一縷,看得人鼻酸。
歲月誰也不饒。
鄭可心鬆開許念念衝上前,惡狠狠的質問她,憤怒的牙床都在抖:「盛芸明呢!」
蘇瑛玉不說話。
鄭可心大喊:「我問你盛芸明呢!」
已經瞭解了情況的安冀和寧致衝上來拉住她,許念念在旁邊握著鄭可心的手,被鄭可心反力掐的生疼。
許念念看的分明,鄭可心此時的樣子,是想要殺人的樣子。
蘇瑛玉紅著眼眶,忽然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帶著哭腔艱難的提高了音量:「那是你姥姥!」
鄭可心被扇的趔趄了一下,連帶著寧致和安冀都愣住了,喬源急忙撲上去把蘇瑛玉拉開一點,肉盾似的擋在了兩個人面前。
蘇瑛玉這大半輩子,都是拿笑臉見人的,她是這世間的慈悲菩薩,沒學會發狠,也沒學會拿主意,凡事有什麼問題,都靠父母、兄姐、丈夫撐著。看中兩盆花都做不了主,左右哪個都喜歡,只好打電話問鄭可心,最後還是小孩一樣兩盆都捨不得撒手,全都抱回家。
然而此刻,她這輩子第一次抬手,扇了自己的閨女。
然而此刻,她得撐起混亂的局面,拿出當媽的樣子。
「念念。」蘇瑛玉抹了下臉,一口氣嚥下了含糊的哭腔,聲音靜的發冷,「阿姨拜託你個事,你帶可心回去,啊,這兩天幫阿姨看著點她,別讓她亂跑,也別往醫院來,阿姨求你了。」
鄭可心被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懵了,提線木偶似的任人擺布,直到推開了小小出租屋的門,她心裡滔天的憤怒才突然刺激了一下她的神經,她二話沒說沖回房間一把摔上了門,掛了鎖。
她沒力氣上床,也沒力氣開燈,關上門直接坐到了地板上,無助和憤怒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海,鄭可心被海水淹沒近乎窒息,呆滯了好一會兒才無助的蜷縮起腿,慢慢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她把自己的脖子折成九十度,把沉的直不起來的腦袋搭在了床上。她一直覺得很累,經年累月的,因為睡眠不足或是精神折磨,可還從沒覺得這麼累過。
就好像,人一閉眼,就再也不會睜開了一樣。
許念念猶猶豫豫的敲了幾下門,似乎是放心不下她,然而又怕吵到她休息,下手很輕,聲音窸窸窣窣的,鄭可心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敲門聲是自己的夢,車禍也是自己的夢。
她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折了個彎的腦袋好像是被人卸掉了,和身體被拆分成了兩個物件。
床邊鋪了一塊毛毯,短短的只有半米長寬,她身高165,腿伸直了就有一半要貼在地上。
大腿溫暖的區域,她和爸爸都有,小腿冰涼的區域,爸爸已經沒有了。
她想起小時候在學校看過的全校安全講座,記憶最深的就是一個沒有腿的小男孩,兩條腿都沒有,小腿大腿都沒有,家人就給他安了一個皮球下肢。
鄭書培因為是上門女婿,被盛芸明戳了十多年的脊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