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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剛剛沉沉落下,灰黑的天色交織暈黃的路燈。賀宇川從樓裡出來,站在樓梯口看了看手錶,指標指向六點五十。幸好後備箱裡留著他的運動衣,如果運氣好,還能趕得上打一局網球。
他驅車穿過城區,趕到俱樂部,換上衣服,拿起球拍開啟通往球場的門。亮如白晝的球場上,陳向陽正彎腰撿球,準備收拾東西要走。
他試著揮了兩下拍子,迎上去笑說:&ldo;別那麼快跑,打一局再走。&rdo;
他們算是老同事,當初他在a公司工作的時候,陳向陽就是他手下團隊的成員。離開a公司這些年,他和原同事們並沒多少聯絡,只是隔三岔五和陳向陽打打網球,保持朋友圈互相關注的關係。
陳向陽看見他來,立刻鬥志高昂,應戰說:&ldo;好啊!&rdo;
球場的軟硬體都好,陳向陽每週五下班後在這裡打兩個小時球,這一次多打了半個小時,連輸三局。後麵包場的人來了,他們才不得不停下來。陳向陽連聲抱怨:&ldo;勝之不武!我都打完了你才來,體力自然比我好。&rdo;
打完球自然而然一起去吃晚飯。陳向陽是湖南人,無辣不歡,賀宇川就挑了附近一家湖南菜館,連空氣裡都飄著麻辣的花椒味。大盆的剁椒魚頭端上來,幾杯冰啤酒下肚,他們終於聊到公司的事。
賀宇川喝一口冰啤酒,漫不經心地問:&ldo;年初你們做的那幾個features,也該做差不多了吧?&rdo;
說到工作陳向陽一肚子鬱悶:&ldo;年初計劃得好好的,十幾個features做下來,按計劃都做得差不多了。上個月的例會,jane忽然召集所有組長,叫停了一大半專案,要求所有人集中人力物力做剩下的那幾個,我也是一頭霧水。&rdo;
賀宇川笑了笑:&ldo;恐怕是上面逼得緊,jane也不好做。&rdo;
人與人的能力也許天生就不平等,對賀宇川,陳向陽是衷心佩服。他離開公司三年了,對公司內部那些人事角力仍然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連他都不知道的事賀宇川似乎也知道。比如,總部上層人事變動,本來中國區也拿不到什麼核心的開發任務,現在又很可能會把中國區做的那些工作統統挪到印度分公司去做。jane作為director,不得不調整策略,儘快做出點成績來,才好向上面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賀宇川三兩句點了點要害,陳向陽聽得連連點頭。電視裡播著西甲聯賽,吵吵鬧鬧。賀宇川手握著啤酒杯,眼神一閃,忽然說:&ldo;被砍掉的那幾個專案,如果你爭取一下,也可能是保得住的。&rdo;
賀宇川侃侃而談,給他幾個要點,陳向陽卻聽得有點懵。他似乎從沒同賀宇川說過這幾個專案,不知他哪裡知道這些細節。以往他們見面,不過大概聊聊公司的瑣事,今天賀宇川是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應付,怎樣證明專案的價值,甚至要在jane面前如何說都替他想好了。聽到最後他忍不住笑,說:&ldo;宇川,你還挺關注公司的事啊,是不是想過要回來?&rdo;
陳向陽也知道不可能。賀宇川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公司做大,怎麼會願意回來寄人籬下。果然,賀宇川只一哂,淡淡說:&ldo;我和jane恐怕合不來。&rdo;
酒足飯飽,他們在門口告別。夜風倏忽而至,吹散餐館裡帶出來的悶熱。在門口等車的那幾分鐘,陳向陽才想起來:&ldo;對了,你原來的那個職位,又來了新人。&rdo;
&ldo;哦?&rdo;賀宇川正抬腕看錶,漫漫地應了一聲,&ldo;什麼人?&rdo;
&ldo;總部調來的,今天第一天來上班,叫沈奕衡。&rdo;
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