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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側過臉，默默說：&ldo;正巧路過。&rdo;

陰冷的低氣壓壓得人胸悶，空氣滴水成冰，有細碎的雪花緩緩落下來，掉在臉上。他們並肩走在結了薄霜的路上，路旁光禿禿的梧桐樹在身邊緩緩倒退，說著無關緊要的事，各自心懷鬼胎，各自言不由衷，各自說著謊，又彼此心照不宣，誰也不想戳穿對方。

從超市回家十分鐘的路程，冷得她渾身哆嗦。他們沉默地走進漆黑的樓道，回到家，他幫她把東西放在廚房，又回到門邊。

他站在門邊不動，表情陰晴不定，似乎在等待什麼。她也送到門口，站在他對面，無話可說。他們之間第一次這樣沒有話講，平時他總能找出些話題來對她冷嘲熱諷，而她這時候難道不應該問，約會怎麼這麼早結束？李安然今天走的是赫本風還是日系文藝路線？可是她偏偏又一點不想知道。

最後他戴上皮手套，整了整身上的揹包，低頭說：&ldo;我走了。&rdo;

多少年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場景。他站在月光明亮的梧桐樹下，交給她一個小u盤，退後一步，整理身上的揹包，說：&ldo;我走了。&rdo;說起來極其可笑，人生拐了幾個大彎，隔著荏苒歲月，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從前，他們還是在等著對方先開口。可她還能夠怎麼樣，也只好點點頭。

他退後一步，回過身，伸手去開門，停了停，卻又回過頭來，還是沉著臉，問：&ldo;為什麼把頭髮剪掉了？&rdo;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又提她的髮型，反問：&ldo;不好看嗎？&rdo;

他語調冰冷：&ldo;不好看。本來就長得難看，現在更醜了。&rdo;

她不以為然，給了他一個白眼：&ldo;切，很多人說好看。&rdo;

他一臉嘲諷地接話：&ldo;很多人？誰？誰說好看？沈奕衡？別人的看法你才不在乎，恐怕只有他喜歡才重要。姜芷芃，我認識你九年零四個月，你只剪過兩次短髮，上一次是你追沈奕衡，這一次……&rdo;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來，瞪著她。她還沒反應過來，不自覺地替自己辯解起來：&ldo;我和他早分手了，現在不過是同事，普通朋友而已……&rdo;

&ldo;普通朋友？&rdo;他嗤之以鼻地打斷她：&ldo;你也太擅於自欺欺人了，有哪個男的對你好，不是因為對你有企圖？&rdo;

她反駁：&ldo;誰說沒有？當然有啊，同學，同事，很多男的和我關係不錯，不見得有那方面的想法。&rdo;

他不錯眼地盯著她，目光犀利，問：&ldo;誰？&rdo;

她一愣，一時語塞。

細細想來，誰對她最好？只有他。雖然她從來沒從他嘴裡聽到過一句好話，可是怎麼會不明白他有多順著她。他最討厭她以長輩自居，卻從不對她發火。她高興或不高興，他一句話就能聽出來。她但凡隨便發句牢騷，說一句想做什麼或不想做什麼，他基本都記在心裡。可她忽然反應過來，他們也不知是在吵什麼，他覺得她對沈奕衡舊情難忘，她不應該坦然承認才對？這話她竟也說不出口。

她頹然別過頭，望向窗外，下了逐客令：&ldo;我要睡覺了，明天再聊。&rdo;

他反而站定，一副要留下來的樣子，低頭緩緩脫掉皮手套，復又抬眼，問：&ldo;不想問問我相親的事？&rdo;

她還望著窗外，只想快點結束談話：&ldo;明天再聊好不好？雪下大了開車不安全。&rdo;

他執拗地說：&ldo;明天我沒空，現在就聊。李安然你也認識，單純可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