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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賀宇靜送回家，又匆匆下樓，看見姜芷芃已經換了座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路燈在暮色裡點亮，隔著斑駁的玻璃窗，他看見她頭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怔怔地出神。他想她一定也累了，去後座上拿了毯子，遞給她問：&ldo;要不要睡一會兒？&rdo;

她回過神來，笑著搖搖頭，張開手掌給他看：&ldo;賀宇靜在我大衣口袋裡藏了一把巧克力豆。&rdo;

他一看，果然是，她大衣口袋裡早糊了黑乎乎的一片。她還記得賀宇靜以前也幹過同樣的事，那一次賀宇靜告訴她：&ldo;老師說好東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芃芃阿姨，你今天不高興哦，我不想看你哭，我把我喜歡的東西分享給你，你有沒有很驚喜，有沒有高興一點？&rdo;

如此歡歡喜喜的一天，不知小公主又哪裡看出她不高興來。

大概她確實神色倦怠，車行出去半路，賀宇川也皺著眉頭回過頭來問：&ldo;怎麼了？累了？還是哪裡不舒服？&rdo;

她連忙打起精神說起別的事：&ldo;你有沒有聽說，jane的老公過世了。&rdo;

這件事剛剛才在公司傳開。jane休假回了美國，已經有好幾個月不曾露面，這一天有謠傳，說她之所以回美國是因為她那位富豪老公心臟病突發，沒幾天就死在醫院裡。眾所周知，那位富豪是公司的股東之一，董事會成員，有過幾段婚姻，但沒有留下孩子。如今jane一夜間成了寡婦，據說富豪除了大筆錢捐給慈善機構，還是有可觀的遺產留給妻子。訊息傳來時大概已經塵埃落定，辦完了葬禮，清理好財產，jane還繼承了她亡夫在董事會的位子。

李安然跑來同她八卦：&ldo;簡師太是不會再回來了。沈奕衡一直在代理簡師太的director工作，這麼看來現在應該要升他啦？&rdo;

&ldo;誰知道呢？&rdo;她笑笑回答。她確實不知道，其實也並不特別關心。

李安然卻一臉不信：&ldo;你還能不知道？他沒透什麼風聲給你？算了算了，你不想說拉倒。&rdo;

這一年，一年兩度的全員大會推遲了好幾個月才開，而這一回站在最高處舉著麥克風講話的人是沈奕衡。

會議室裡黑壓壓坐滿人，也許有人已經聽說了什麼，人頭接耳，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沈奕衡倒很沉得住氣，仍舊春風滿面，在話筒裡清咳一聲，笑著說：&ldo;大家安靜一下，我們正式開會。&rdo;人群終於漸漸安靜下來，他的臉色也嚴肅下來，頓了頓說：&ldo;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佈。&rdo;

所有人屏息凝神，覺得他定要宣佈些與jane離開有關的訊息，說不定還要說他就是接替jane的人選。他面色沉靜地站著，停了兩秒鐘，然後一字一頓地說：&ldo;前兩天剛剛收到總部的決定，h城的辦公室，將在半年後關閉。&rdo;

下面立刻炸開了鍋。

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先兆。後來同事們分析起來都事實雄辯，頭頭是道，冒出不知多少個事後諸葛亮。就和賀宇川早跟她分析過的一樣，公司北美以外的全球重心一直在歐洲，剛上臺的印度裔執行總裁又一心培植印度勢力，把公司高層的華裔全踢走了。公司還剛在波蘭買了個和他們做同樣工作的公司，再加上如火如荼的貿易戰，中國office早成了公司可有可無的雞肋。jane這一走，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安然一副&ldo;我早知道&rdo;的樣子，問她：&ldo;ayu，現在你打算怎麼辦？&rdo;

她還能怎麼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李安然提醒她：&ldo;要找工作可要趁早。待遇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