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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就是前面所說的“閒邪存其誠”。古代的“忠”字,不要用唐以後一定要殺了頭,才算忠臣的“忠”字觀念來註解。古代對於“忠”字的解釋,是對人對事沒有不盡心的為忠。言而有信,信自己,信別人為信,這是進德。至於修業,要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者也。後世將文章寫好稱作修辭,文學院有“修辭學”的課程,研究怎樣把文章寫得美,古人稱推敲。《易經》中的修辭,假如也是這個意思,那麼好了,古人教人修業,只要把文章寫得美就行了,當然絕對不是如此。《易經》上的修辭所含的意義,包括了言語、文字和行為,要和辭章一樣。古代“辭章”的觀念,並不是限於白紙黑字的文字著作,而包括了待人、處世、做事乃至於都市建築的設計,都是修辭。所以“修辭立其誠”,就是說言談舉止方面,做人要誠懇,這是居業的條件,無論做任何事業,做官也好,做工程師也好,乃至當清道夫也好,講話要得體,風格很夠,本位站得住,這就是修業,這是孔子對進德修業的解釋。
這還不算,下面他繼續發揮:“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無咎矣。”這可難了,這也是精義所在。這裡是說,人最高的智慧要做到對自己、對人、對事,知道機會到了,要把握機會,應該做的就做。看歷史就知道,中國歷史上有幾個人變法,第一個是春秋時的商鞅變法,還有一個是宋代的王安石變法。秦以前原來是公田制度,商鞅變法,一變而為私有財產制,結果商鞅自己弄到被五馬分屍。但是他的辦法好不好呢?好得很,自商鞅變法,秦漢以後,因為私有財產制,產生了最古老的私有思想,社會繁榮富足。到了宋朝王安石,也想走變法的路子,最後又失敗了。但王安石的所謂新法到底好不好呢?後世評論他是了不起的大政治家,但他不能“知至至之”,那個時代的趨勢還沒有到,他雖有高度的思想,高度的辦法,可是沒有用處,所以要“知至至之”,時機到了便做,則剛剛好,就可與幾也。什麼是“幾”?就是知機,未卜先知,就是知這個幾?等於看電視,手剛搭上開關,在即開未開之間,那一剎那就是幾,要有這樣恰到毫顛的高度智慧,看準了,時間到了,應該做就做,對了便可改變歷史。“知終終之”,就是看見這件事,應該下臺的,就“下次再見,謝謝!”立即下臺,永遠留一個非常好的印象在那裡。但這個修養很難做到的,孔子、老子都是這個思想。老子說的“功成、名遂、身退”,就是知終終之。但“知終”的“知”很難,如懂了這個道理則“居上位而不驕”,雖然坐在最上的位置,也不覺得有什麼可驕傲的,這如同上樓下樓一樣,沒有永遠在樓上不下來的;那麼在下位也無憂,因為時代不屬於自己的,所以人生隨時隨地要了解自己。所謂乾乾因其時而惕,要認識自己,時間機會屬於自己就玩一下,要知道玩得好,下來也舒服,這樣縱或有危險,但不至出毛病。從這裡就看到孔子的思想就是一個“我”,人生如何去安排我,每一個人把自己的自我安排對了,整個大我也安排對了,有許多事往往是因為這個“我”安排得不好,把整個事情砸爛了。
第七部分
山中的宰相
“九四曰‘或躍在淵,無咎’,何謂也?子曰:上下無常,非為邪也。
進退無恆,非離群也,君子進德修業,欲及時也,故無咎。”
《易經》講了半天講到極點,只教你把握一個時間、空間,時間不屬於自己,任你怎樣努力,也沒有用;時間到後來被變作運氣,運不來,輪不到那個時間,再轉亦沒有用。但是要注意,看歷史就知道,有些人時間到了自己的前面,卻不讓時間輕輕溜過去了。但“或躍在淵,無咎。”這句九四爻的爻辭說的是什麼呢?前面說過,這句爻辭的“或”字,等於一個人站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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